果不其然,白嬷嬷“嗐”了一声,“夭折?看来公主当年太小不记得了,孝平王和孝安王死的时候,是五年前,那会儿公主才得两岁多呢。”也喝了一口茶,继续道:“那年南边水寇登岸,烧杀抢劫、无恶不作,闹得江南几省深受其害……”
武帝一怒之下,决定派大军南下平流寇之乱。
时年二十岁的孝平王领兵马大元帅出征,连着打了好几个胜仗,消息传回京城,武帝当然是龙心大悦,赞道:“此子英武奋勇,深肖朕。”结果夸完儿子没多久,孝平王就在一场战役中,死于流矢。
刚巧孝平王妃怀有身孕,听闻这个消息,八月早产,结果一尸两命。
孝安王见哥哥和嫂嫂、侄儿枉死,悲愤难当,不免说了一些过激的话,指责是有人故意谋害哥哥,可是又没有证据,反倒被武帝叫进宫训斥了一通。他原本就不如哥哥英武出众,性子又要莽撞一些,被老爹骂了以后就借酒浇愁,然后还在酒楼和人打架,偏偏打死了一家官员的独子,当时闹得满城风雨。
武帝怒其不争,虽然不忍心让儿子以命偿命,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纵,好歹得给臣子一个说法,因而杖杀了孝安王的一个小厮顶罪,然后责令孝安王去皇陵思过,命其三年不得回来。
结果连三个月都没有等到,孝安王便忧愤成疾病倒了。
傅婕妤苦苦哀求,终于求得皇帝派了太医过去治病,但是却不管用,只堪堪拖了十几天,始终高热不退,最后将十七岁的年轻皇子给送走了。
当时孝平王妃死后,王府中其他姬妾也没有孩子和身孕,全部送入皇家寺庙,而孝安王还没有成亲,两兄弟死了,连个后人都没有留下。
傅婕妤连丧二子,被这沉重的打击压得喘不过气,也病了许久,最终好歹九死一生熬了过来。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临颖公主找了驸马,再求皇帝特旨破例,给驸马派了一个刺史之职,将小两口远远的打发出了京城。
再之后,就一直是现在这种深居简出的状态。
阿沅听完以后,木呆呆的怔了半晌,----这里面的水也太深了吧?爱恨情仇、纠缠瓜葛,只怕刨三天三夜都还有料呢。
两个哥哥死得蹊跷,里面大有文章,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还是想不明白。
不过眼下没功夫细琢磨,抬头看了看铜漏水滴,皇帝爹吃药的时间快到了,于是起身道:“先不急,等我回来再慢慢儿说。”
一出门,就看见宇文极绷着俊脸坐在连廊上。
阿沅急匆匆出门,看了一眼,没管他就下了台阶,结果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怒吼,“慕容沅!”愣了一下,再回头,慕容……?沅?不就是自己的大名吗?看向那脸色难看的小孔雀,“你叫我?”
“你就这么走了?”宇文极沉着脸问道。
阿沅不明白,“你有事?”摆了摆手,扭回头往前走,甩下一句,“我先去父皇那边看着他吃药,回来再说。”
宇文极快步追了上来,“就这么完了?”
阿沅莫名其妙,“什么完了?”正在不解,乐莺扯了扯她袖子,背着宇文极做了一个撇嘴生气的脸色,这才明白过来,好笑道:“你还在生气啊?阿兰若。”
宇文极不说话,一脸“你终于明白过来”的神色。
“好啦,好啦。”阿沅哄他,“我这会儿忙呢,等会儿再给你赔罪好不好?”将乐莺手里的蜜饯盒子拿了,放在他手里,“你先跟我一起去父皇那边。”
宇文极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拉着上了车,等到车驾骨碌碌跑起来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不是……”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盒子,不明白,怎么变成自己陪她去看皇帝了。
阿沅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长吁短叹,“要说父皇这病啊,哎……,皇宫里面人多了是非就多,真是没办法啊。”
“人多?”宇文极俊美的小脸,掠过一闪而逝的讥讽,倒是真的被转移了情绪,抬眼问道:“你知道,我父皇新近最宠爱的妃子封号是什么吗?”
“什么?”
宇文极嘴角的讥讽更深了,“八八皇妃。”
“八八?粑粑?”阿沅“哧”的一笑,问道:“这是一个什么封号?图发财?发了又发?真是挺有趣的。”
有趣?宇文极将脸扭向一边,看着马车外面一座座宫殿掠过,想起母亲在深宫中的寂寞样子,稚气的脸庞上浮起淡淡忧色。自己离开以后,真儿才得五岁还不懂事,母亲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一定很寂寞吧。
“喂。”阿沅睁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偏了头,“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宇文极看着面前受尽娇宠的小公主,再想起自己妹妹,心里更憋屈的慌了。可是自己远在异国他乡,鞭长莫及,只能收回那些遥远的心思,抬眸看向阿沅,“因为……,她是我父皇的第八十八个嫔妃。”
“…………”阿沅笑不出了。
第八十八个嫔妃?东羌皇帝大人到底有多少个嫔妃?对比之下,自己的皇帝爹实在是太可怜了!太不够档次!居然一共才得五个嫔妃,还不够人家的零头。
其实想跟宇文极说一句,“呃……,你妈好忙。”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揭开谜底就跟剥洋葱一样,一片一片的剥,才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