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像是料得到司季夏想要说什么一般,不惊也不诧,只是语气平静地问他,“久么?”
“不会很久。”司季夏依旧将冬暖故拥得紧紧的不愿松开,“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
“嗯,好。”也没有出乎司季夏的意料,冬暖故回答得很安然,她依旧与从前一样,不会特意问他任何问题任何事情,就好像不管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支持着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不会太久的,不会让阿暖等我太久的。”司季夏声音轻柔,语气却异常坚定。
“嗯,我知道。”冬暖故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平安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不论阿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司季夏根本不假思索。
冬暖故松了环在他腰上的双手,离了他的怀抱,改为抬起手,捧住他的双颊,注视着他的瞳眸,极为认真道:“答应我半月或一个月后,你要安然无恙地回来见我。”
她前世想要追求的东西太多,今生,她已没有了什么非去追求不可的东西,今生,她所求很简单,她只要她最在乎的人平安无恙,平平安安地陪在她身边,就已足够。
“好,我答应阿暖。”司季夏也抬起手,以手心贴上冬暖故的手背,回答得温柔却坚定。
一盏茶后,一辆青灰布篷单马拉驾的普通马车从小院离开,驶离城南,驶向城外方向。
天空灰蒙蒙暗沉沉的,滚滚暗云就像压在头顶一般,好似随时都会倾塌下来。
冷风烈烈而吹,寒雪扑面,冷冽如刀割。
司季夏站在小院外,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渐行渐远的青灰布篷马车上,直至马车在远处转了一个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还未收回目光。
风雪吹得他身上的深黑色斗篷猎猎飞扬,那浓沉的颜色就像天上暗沉的阴云,似乎随时都会幻化成一把利刃。
两名褐衣男子站在他身后,也不敢出声扰他,只一脸恭敬严肃的挺着背站着。
春荞在这时朝院外走来,朝司季夏恭敬地行了一礼,再恭恭敬敬道:“爷道半盏茶后便离开,公子可还有需要收拾的东西?”
“无。”司季夏的声音冷冷的,冷得就像这扑面的风雪,仿佛不带丝毫情感。
似乎冬暖故离开了,便把他所有的温和与情感都带走了,留下的,不是温和的司季夏,而是连多说一句话一个字都显得多余的无情诡公子。
就像他曾说过的,天下苍生,与他无关,他是神医,却又不是医者。
他更像一个杀手,一把弩,一柄利剑。
风雪依旧不止息,相反,雪愈下愈大,风愈刮愈烈,整个南碧城就好像被困在一场强劲的暴风雪中,似乎非要卷刮出腥红之色来它才肯止息。
青灰布篷的马车驶出南碧城,以最快的速度往南边方向驶去。
坐在马车里的是冬暖故,还有……融雪。
此时的融雪正慢慢转醒,她那本是肿得快成猪头模样的脸此时竟是消了大半的肿,身上的伤她也觉得好像没那么疼了,惊喜得她以为她又能活蹦乱跳了,竟立刻蹦起了身,谁知她才站起身来脑袋就“咚”的一声撞到了车篷顶,疼得她连忙躬下背,这才觉得她浑身还是很疼。
冬暖故坐在一旁,看着她这咋咋呼呼的模样,淡淡道:“省点心,省得把你扔到外边,冻也能冻死你。”
融雪这才发现身旁有人,且听着声音很是熟悉,惊讶地转头,在见着面色淡淡的冬暖故时她一改满脸的拧巴为开心,竟是不管她身上的疼痛,倏地就蹲到冬暖故身边来,欢喜道:“夫人夫人!我还以为夫人不见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夫人!真是太好了!不过这是哪儿啊?好像马车里?啊——嘶——疼疼疼——”
忽然车轮撞到了一块石块,撞得马车一阵颠簸,抛得融雪身子一歪撞到了身后的凳子上,撞得她呲牙咧嘴喊疼,一脸的青白色,可见是真的疼。
冬暖故只是看着融雪喊疼,也未伸手去拉她扶她,反是依旧淡淡道:“真想被扔出去了?”
“不想不想不想。”融雪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即便她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那就老实呆着。”冬暖故说话并未给融雪面子。
然融雪知冬暖故是好人,就算面冷心也不会太冷,便厚着脸皮蹭到了她身边来坐,先撩了车窗帘往外看了看,再撩开车帘将头探出去看看,最后才缩回脖子来问冬暖故道:“夫人,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她记得她在那什么兴远街醉情楼里被人打了,还将她打了个半死,然后那个浑身肥肉丑得像头大型蛤蟆一样的丑老男人还说想睡了她,后来好像楼远那个王八蛋出现救了她?
不不不,绝对不会是楼王八蛋,他想把她往死里整虐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去救她,一定是她的幻觉,一定是。
可是……好像又有哪儿不对,她要是出现幻觉的话,怎么会不是幻师兄而是幻那个楼王八蛋?
那是谁救了她再将她丢到这马车上来,还让她遇到了夫人?
等等等,这不是真的吧?该不会真的是楼王八蛋救了她吧?
这……不可能吧?
融雪自方才问了冬暖故那个问题后就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救了她这个问题,想得她整张肿脸都拧到了一起,又青又紫又红又白的,看起来异常好笑。
冬暖故看着她那张像猪头一样的好笑肿脸,终是没忍住笑,竟轻轻笑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