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只听“咯啦咯啦”的声音响起,他身后那不计其数的小齿轮开始慢慢转动了起来,一个带动着一个,继而整间石室的大小齿轮皆开始转动了起来,如一头沉睡的凶兽在低鸣。
与此同时,司季夏身后的齿轮墙竟朝两侧缓缓开启,如皲裂的土地上骤然裂开了一道漆黑且深不见底的缝,只见司季夏对冬暖故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将他整个人置身在那道漆黑的齿轮墙缝之中!
司季夏嘴角的那微微一笑让冬暖故陡然心惊,然当她想要上前抓住司季夏的手时,他整个人已经被那道漆黑的墙缝吞没,并且,那开启的齿轮墙骤然闭合!
齿轮墙闭合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如擂到冬暖故心口上,压抑般的疼。
只见那些齿轮在迅速转动着,咯啦咯啦的声音由缓到疾,充斥在整间石室内,发出隆隆沉沉的声响,伴随着微微的震颤,有如大地即将倾陷。
忽然之间,震颤止,齿轮停,方才司季夏其后的那面齿轮墙再次打开,打开了一丈宽的黑口。
而在那黑口之中,不再像方才那般只是黑漆漆如深不见底的地缝,而是出现了一张将近一丈宽的椅子,一张——寒冰雕凿成的椅子!冬暖故借着手中灯台上的昏黄火光,能清楚地瞧见那张椅子上不断升腾着寒白的气。
想来这便是这间石室为何如此阴寒的原因,本就终年不见天日,再加如此一块寒冰,如何让人不觉阴冷?
然,那又不仅仅是一张寒冰雕凿成的椅子而已,因为这张椅子,与它周围的齿轮墙完完全全地契合在了一起,便是椅身的右半边,都布满了机关机甲,与其说它是一张椅子,不如说它是一件机甲,是这间机关石室的一部分,一个至关重要的部分。
而这张椅子并非空置,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季夏,整个右半边身子都与身下寒冰椅子相契合乃至与整间石室都相契合的司季夏。
只见他的右臂放在椅把上,臂上扣着精密机甲,椅背上的机关器械往前环扣,将他的右半边身子紧紧扣在了椅背上,他的右腿裹在铸着饕餮纹的青铜机甲内,便是他的右半边脸上,都扣着一张看起来极为厚重却必暗藏着暗器的青铜面具。
他坐在那张椅子上,就像是和这满石室的机甲融为了一体。
只要他的身子微微一动,整间石室便会发出沉沉的嗡鸣声。
“阿暖,往右边站一站。”司季夏看着冬暖故,眸中有浅浅柔柔的笑意,但是冬暖故却感觉到了悲哀的味道。
她往右边移了脚步,便见着司季夏浅笑着微微闭起了眼,随即又睁开,而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只见几道细小的白光从他右脸面具的瞳孔处疾射而出,钉到石室中央支起的机关木人的脑袋上,那木人的脑袋瞬间变为腐朽!
钉在木人脑袋上的是细小的银针,淬毒的银针。
下一刻,又见司季夏的“右臂”轻轻动了一动,不及一个眨眼的时间,那个木人便被短小的利箭射成了蜂窝!
除了冬暖故所在方向的这一面,那个木人可谓是全身中箭,便是连身下也不例外,可见这个石室内,莫说四面及顶上有暗器,便是地上都隐藏着致命的机关!
“阿暖,靠我站近些。”
然这一次,冬暖故没有动。
忽然,只听“嘭”的一声爆炸的声音炸响而起,竟是那个被利箭扎满的木人兀自爆碎了,不见残渣只见粉尘,竟是粉碎成泥!
冬暖故的手僵得有些厉害,险些握不住手里的灯台。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转过身,面向司季夏,面向那个她未曾见过的司季夏。
“这间石室,可以毁掉整个羿王府,乃至整个青碧县。”只见司季夏在微微笑着,目光却没有焦点,没有看冬暖故,也没有看这间石室的任何一处,淡淡道,“阿暖,我像不像一个怪物?”
师父说过,他在机甲机关术上是天赋异凛的,机甲机关术,比医术更适合他。
可是,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像个怪物。
冬暖故站在司季夏面前,看着被机甲覆盖了大半身子的他,看着坐在寒冰椅子上面色青白的他,并未回答他的问题,面上也不见悲伤,只是缓缓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将掌心贴在司季夏的左脸颊上,轻轻摩挲着,问道:“这张椅子,是寒冰么?”
司季夏的身子猛地一抖,涣散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聚焦在冬暖故有些发白的脸上,微微点了点头,“是。”
冬暖故的手是冰凉的,颤抖的,司季夏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她的心是不安的,与她面上的平静是不一样的,只是她不想将她心中的不安表现在面上而已。
“冷不冷?”冬暖故摩挲着司季夏脸颊的手有些颤抖,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不冷。”司季夏虽是回答不冷,但是从他青白的面色和毫无血色的唇瓣可以看得出,他很冷。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他从八岁起开始坐这张寒椅,他早已冷到麻木了,如今就算还是觉得冷,却也不会觉得不能忍。
他早已忍了无数常人所不能忍,不过冰寒而已,他早已可谓没有感觉。
冬暖故没有把手从他脸颊上移开,也没有问他关于这个石室的任何问题,然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哀伤,微颤着声音问道:“平安,这样的你,我能抱抱么?”
司季夏的身子再次猛地一颤,浑身僵住,看着冬暖故的眼神忽然变为痛苦,他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