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一切形势,王杨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虽然他的眼睛躲藏在毛巾后面,可是他的注意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赛场,离开那些并肩战斗的伙伴们。
再看阿隆?欧文斯和特洛伊?杰克逊,往i能让自己热血沸腾的熟悉身影,如今看来,心中竟然充满了压抑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的源头,不只因为双方的身高。初夏的阳光从他们背后照she下来,在他们黝黑的皮肤上泛起一阵金se的光芒,给他们凭空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华彩,夺目到不可逼视,高大威严有如神灵,彷佛只能俯首帖耳。
——这样的对手,我能战胜吗?
这时候,阿隆?欧文斯一个连续十几次的胯下换手,终于晃晕了防守人,然后在对方松懈的一刹那一个轻巧的穿裆过人突入内线,面对补防的乔伊,不看人传球给一旁的天梯,然后高高跳起,来了一次jing彩的空中接力,狠狠将篮球扣进篮筐,配合之默契,堪称天衣无缝,而背景就是狼狈的乔伊和华莱士。同时响起的,则是全场观众如狂风暴雨般的欢呼与喝彩。无限恐怖队被深深地淹没到了这澎湃无形的巨大声浪中,就像一条无助的小船,随波逐流,毫无办法。
王杨本能地攥紧了拳头,连指甲深深嵌入到了肉里也没有发觉。
“靠!”乔伊大声吼道,“把球给我,我他妈的要打回一个。”
“喂!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泽北荣志睁大了眼睛叫道:“上一次进攻就是你,这一次该轮到我了。”
“你——”乔伊一瞪眼睛,泽北荣志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在自己钟爱的篮球面前,这个平时拘谨有礼的i本人断然抛弃了所有矜持,表现出截然相反的一面。
“好吧。”乔伊悻悻然地说道,“这一次让你来。不过先说好,如果你打不进,下两次都是我的球权。”
“谢了!”泽北荣志屁颠屁颠地去接球,“这么强的对手,我真是太高兴了。”
看到这里,王杨迷茫的眼神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的最深处被触动了。
是的,这一幕多么的熟悉,在上一世,粗糙的水泥地上,褪se破损的木质篮板下,也是这样一群毛头小子,脸上带着未褪的稚气,嘴里叫着不知所谓的口号,手里运用着拙劣的球技和生涩的动作,可是心中永远涌动着一股不会冷却的热血,那个时候,眼里看不到除了篮球以外的任何东西,那个时候,也许投篮十次才能蒙进去一次,可是每一次,都能让青chun张开羽翼未丰的翅膀,怀揣梦想,迎风飞扬。
尽管泽北荣志的小前锋技术已经相当纯熟,尽管街球比赛的防守强度无法和正式比赛相提并论,可是泽北荣志那引以为傲的运动能力在洛克公园实在很难出头,在艰难晃过防守自己的黑人突入禁区后,泽北荣志的上篮还是被等候已久的特洛伊?杰克逊一个大火锅扇了出去。
无限恐怖队再次如同chao水一般退了下去。
科勒尔和他并肩退守着:“小子,这已经是第几个火锅了?你还真敢出手啊。”
泽北荣志眼睛闪了闪:“我只知道,挑战自己的极限才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哪怕最后会失败。”
科勒尔占住了自己的防守位置:“不怕输吗?”
泽北荣志一边努力跟紧自己盯防的人,一边大声回答道:“怕。可是我更怕丢掉对篮球的渴望。”
——对篮球的渴望?
——那是。。。。。。什么?
王杨愣愣地看着场上的队友们,他们在对手的戏耍中苦苦挣扎,他们在大比分落后时疲于奔命,他们在一次又一次冲击失败时努力防守,他们在所有人的嘲笑和嘘声里咬牙坚持。。。。。。无论面前的对手有多强大,无论获得胜利的希望有多渺茫,在他们的眼睛里,却有着同样的东西在闪闪发光:专注,全身心投入的专注;渴望,最纯粹的渴望。
比赛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经历,而非目的,所以他们乐在其中,他们尽情享受,他们。。。。。。永不放弃。
这样想着,王杨的鼻子突然有点儿发酸,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快乐的奔跑在篮球场上,无忧无虑,无拘无束,胸中只有满心欢愉和勇敢自信,每一次进球、每一个失误、每一场胜利、每一步挫折。。。。。。如今想来,一幕接一幕,都是历历在目,清晰可见,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丁点儿yin霾和失落,记忆中,全部是骄傲和满足。那些快乐,那些充实,连同那些青葱岁月一起,都是那么的单纯和清澈,又是那么的深刻和永恒。是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力量,简单到了极点,但是在生命的历程中,繁花似锦往往化为烟云,跌宕起伏往往归于平静,只有最简单的力量,才会具备穿越一切的特质,直入灵魂深处,并且永不褪se。
一个月以来,自己玩命的训练,忘我的拼搏,艰难地跋涉,但是惟独忘记了选择回到这里,选择这项运动最心动的初衷——那种单纯的快乐,那种不掺杂一丝功利的热爱。什么时候,那种快乐正在和自己渐行渐远,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像周围所有人一样,看重冷冰冰的数据,看重技战术的稳定,看重所谓的成功率,看重胜利高于一切?
——是的,我喜欢,所以我才选择。我追逐胜利,是因为我痴迷于更强者的对抗中那种血脉喷张的激荡豪情和自我挑战自我涅槃的酣畅淋漓。
很不幸,不到一分钟,阿隆?欧文斯再次晃过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