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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龙军上党行营拿下上东山前后寨、兵锋直抵高平的消息,被潞州番汗内外马步军总管衙门飞报晋州大营。
如今的晋州城内,再次屯集了河东军各支主力,总兵力达六万,其中战兵三万余。晋王李克用从晋阳南下晋州,坐镇前敌,亲自指挥这一场筹划已久的反击,准备收复绛州、慈州和蒲州等失地,从西面威胁东都洛阳。跟随晋王南下的,有监军张承业、衙内军大将李嗣昭和周德威、番汉内外马步军总管李嗣源等数十员,河东将领几乎倾巢而出。
河东军的大举南下,是与卢龙军密切联系后的产物,按照双方的共同作战部署,卢龙军进入上党盆地,目的还是为了从东线配合晋州方向作战,晋州方向才是真正的主攻战场。
李嗣源接到潞州发来的军报后,也不禁感到略微吃惊。卢龙军上党行营集中的兵力只有区区四千人,面对的宣武军却超过十倍不止,能够以客军身份,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拿下上东山前后军寨,这份实力确实值得引起关注。
这份军报对整场战斗的描写相当详细,因为上党行营中有河东军官参与的原因,卢龙军的作战安排和战斗步骤都毫无遮掩的展现在李嗣源眼前因为卢龙军的作战主要依靠大型器械,河东军官无法从直观上见识卢龙军卒的战斗力,所以军报中的描述主要也集中在“器利”之上,令看完军报后的李嗣源内心感受非常矛盾。
对于依靠“器利”作战的卢龙军,李嗣源非常不屑,但在不屑的同时,他又觉得很不安,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对面作战的宣武军换成自己统辖的番汉军,自己就算不屑,又能怎么样呢?想了很久,他都想不出应对卢龙军“器利”的方法,于是只好以河东军的“勇武”来宽慰自己。
不管如何,李嗣源都不敢将军报耽搁下来,他赶紧求见晋王,除了禀告上东山之战的详情外,还想提醒晋王,加强对卢龙军的警惕和防范。
事实上。不用李嗣源提醒,晋王看完军报后,也同样感到了不安。但晋王比李嗣源的位置要高,看问题的视野必然就更广,除了看到卢龙军“器利”的威胁外,晋王却不能多说什么。
“知道了……”晋王合上军报,语气淡然。
“知道了?这……殿下,难道咱们就任其下去?”李嗣源很是不解。
“那你有何打算?”晋王望向李嗣源。
李嗣源哑然,他本来想了很多点子来预防卢龙军对河东的威胁。比如限制卢龙军入河东的兵力,比如在潞州驻扎重兵,防范上党的卢龙军有所不轨……可这些事先想好的策略,到了晋王面前。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人家卢龙军发兵配合自家南下收复失地,这既是对抗宣武的必要策略,也是两家联手的题中之意,贸贸然采取措施予以限制。等于自乱阵脚,这种事情是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最关键的是,一旦卢龙方面感受到了河东的防范。那么人家还会继续提供粮秣资助么?
天复三年,因为缁青王师范的起兵,以及卢龙军跨过大河的直接支援,梁王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大河之东,河东方面因此得到一年的修整。天佑元年的头几个月,梁王又忙着将天子迁往洛阳,河东方面再次得到了宝贵的春耕良机。
可一年半的时间,并不足以让河东军恢复主动进攻的能力,如果没有卢龙方面长期大额的资助,河东军连在晋州驻扎重兵的能力都没有,谈何进攻?看看晋州城内堆积如山的粮袋吧,没有这些粮食,军士们吃什么?再去各军中瞅一瞅军士们手上持握的刀枪、身上穿戴的甲胄、背后斜跨的弓箭,让他们换回由河东出产的老货,他们愿不愿意?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就此防范卢龙的话,眼前的南征之战怎么进行?任由辎重补给依赖卢龙的话,将来怎么才能避免沦为卢龙的依附?
李嗣源终于理解了晋王的难处,他在晋王的眼中看到了疲惫和无奈……
“且顾眼下吧……待收复绛、慈、蒲等州……待咱们的粮秣充沛之后,再做打算。”晋王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但这些话也许更多的是讲给他自己听的,所以讲到后来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微弱无力。
对于李嗣源而言,晋王的解释已经是掏心窝子的话了,可李嗣源并不满意。粮秣和辎重只是当前的一个困难,或许这个困难很严重,且就在眼下,但相比于沦为卢龙的依附,这个困难并非不可克服的。河东从来不是富庶之地,但凭借这快相对来说较为贫瘠的土地,河东军已经屹立天下二十年,甚至一度打得宣武狼狈逃窜,让四方军镇畏服于下,难道过去的粮秣就多、军甲就利?
身为大太保,晋王膝前众义子之首,李嗣源对如今的地位很满意。官拜番汉内外马步军总管,封地潞州,可以说要兵有兵、要地有地,在河东军,他是一方大军头,在潞州,他就是一个小皇帝,这种日子,是如此的惬意,如果有谁想要动摇他的地位,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拼命。
甚至,李克用也有自己的野心。晋王已近天命之年,数十年的征战在他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伤痕,除了眼疾的老毛病外,每逢阴雨天,晋王都会浑身疼的难受。李嗣源没有想过挑战晋王的威权——他也不敢想,但晋王薨了以后呢?李存勖年轻,德望不足,李嗣昭战功到时足够,可在义子中的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