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训政”的策略比“军政”要复杂,操作起来也更困难。六部九寺的官吏员额依照作战贡献来分成,那么怎么才算贡献大,怎么才算贡献小呢?大小之间如何量化,如何与官员分成份额挂钩?另外,之前的军政时期由谁领导虞侯联席本部还不是什么太关键的问题,因为冯道已经说过,联席本部不夺各方兵权,仅定作战方略,可到了训政时期就不同了,尤其是政事堂中的执政,谁为首席相公?相公之间如何排序?其中的差别相当大。
如此之类的问题让李存勖和郭崇韬用了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却想到头痛也想不清楚。
冯道继续解释:“回头自会有详细本章奉上,供二位参详,最后再说一下宪政。国家订立根本**,是为宪法,宪法只定国本、权责、制度等,不涉具体律令。具体律令依据宪法精神订立,不得违背宪法,否则无效。太子,或将来的天子登位后,天子及政事堂依照宪法治理国家,此为宪政。当然,这仅仅是燕王和卢龙节度府的初步考量,还不曾有具体详例,究竟如何操持,还有待将来进一步商榷。燕王的预计是,力争二十年内实现宪政。”
李存勖和郭崇韬听得晕头胀脑,冯道也知道这些东西恐怕一时间不好消化,便不再多说,只令人取过详细本章交予二人,让他们下去自行揣摩。别说李存勖和郭崇韬晕头脑胀,当初冯道在听李诚中讲述的时候,何尝不是稀里糊涂?冯道在给李郭二人讲述的时候还算条理分明,并且方案也稍微成熟了许多,李诚中当初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塞给冯道的时候可没这么清晰,乱乱糟糟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冯道曾经半个月没睡好觉,人都瘦了一圈。
不过李、郭二人虽然大体上听得糊涂,但也有少部分是明白的——燕王并没有谋求太子立储之后的主导权,而是希图通过一种商议的形式来进行军事和政治上的联合。这一部分其实是河东方面最关心的,只要能够明确这一点,看在卢龙大举援助河东各类物资的情况下,其他的东西未尝不能舍弃。
河东方面,晋王给予李、郭二人最大的筹码就是放弃对太子的掌握,承认燕王“挟持”太子,同意太子在幽州建东宫。不同意也不行,总不可能向河北用兵强抢太子吧?因此,李、郭二人也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
而李存勖刚开始提出的听天子令还是听太子令的矛盾已经不存在了,按照卢龙的方略,至少七八年内太子处于“教习”期,这一处置方案成功的将“立太子”和“东宫敕令”二者分开,即将太子权力从太子身上剥离,有效地缓解了天子与太子在明面上的冲突。对此,李、郭二人还是相当佩服的。
随后又谈了片刻,这次召见便结束了。
李存勖和郭崇韬离开燕王府后,李诚中、冯道和张兴重留在堂上说了会儿话,张兴重道:“今日开始,咱们算是摆明了车马,就看各镇的应对了。也不知晋王是否会同意?对了,韩都虞来信说,他已经接上了凤翔使者,他们已经到了云州关外,准备沿关墙迅速东进,最迟九月二十九日前能够抵达幽州,算下来还有四天。”
李诚中点头,出了会儿神,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忽道:“越王的使者已经在长芦弃舟登岸了,也许后日便会抵达。对于越王的来使……如何回复,判官署和参谋总署都要拿出应对方略来,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