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能一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任何结果,两人只能干等着,指望出现一个契机,比如营州军这几天迅速大胜,那么祈雨的难题就自动化解了。可是这种契机并未出现,两军仍旧在饶乐山下对峙。你不打我,我不打你,所以善能和慧源也只能干着急。
但是曷鲁却不给他们坐等的时间,他一天到晚尽往善能和慧源的营帐奔波。
“上师,如何了?”
“居士稍安勿躁……”
“上师。今i怎样?”
“居士稍安勿躁……”
“上师。我的大军都准备好了,今天会不会下雨?”
“居士稍安勿躁……”
“上师,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大军实在等不得了!”
“居士稍安勿躁……”
“上师,再不来雨。休怪曷鲁恼了!大家颜面上须不好看!”
“居士……居士勿恼,贫僧观此处风水山川似乎不宜,需另选一处构筑法坛。”
随着曷鲁逐渐显露出来的不耐烦,善能也顶不住压力了,无论如何。想办法保住xing命再说,至于将来如何,眼前也顾不得了。
善能拖延了两天时间,围着饶乐山周边慢慢悠悠转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不停比划着各种莫名其妙的手势,最终在正南方向十五里之外选择了一处高坡,将各种随车带来的法器布置妥当,设立了法坛。
曷鲁按照善能的一再叮嘱。不得不将契丹骑兵撤离了此处,他临走之前充满疑虑的目光直she在善能脸上,让善能头皮发炸。
两人在“法坛处”枯坐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慧源离开了“法坛”。向南而去,到了夜晚,他沮丧的返回,一屁股坐在“法坛”边上。随即仰面倒地,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
“如何了?”善能心中焦急。使劲推了推慧源。
慧源侧身看了看远处还在收拾篝火的赵三,苦笑道:“走不了。曷鲁在南边各个方向上都布置了很多游骑,我借口说查看风水,他们才放我回来。这些游骑都是曷鲁用来保护咱俩安全的,他们说东南方向很乱,阿平正在围剿怀约联军……”
善能颓然:“曷鲁不放心咱俩才对……”
慧源叹了口气:“明天我再去西边和东边看看……”
善能没有搭话,他感到一阵浑身无力,也倒在了草地上,仰望起了浩瀚的星空。
善能心乱如麻的抬眼数着星星,眼前不时跳动着一幅幅画面,兵荒马乱的草原、此起彼伏近在耳边却又远在天涯的惨呼声、高都虞冲自己怒吼的狂骂声、一串串隐隐约约的佛号,然后他好像看到曷鲁狰狞的对着自己咆哮,一把如山高的大刀瞬间劈向自己的额头……
善能吓得一闭眼,眼前立刻漆黑一片,等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个梦境。侧头转向四周,远处赵三燃起的篝火已经只剩下一点余烬,微弱的火光在夜se中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身旁传来连绵不断的鼾声,却是慧源所发。
善能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噩梦带来的心跳,浑浑噩噩间怔怔良久,重新望向夜空,却发现漫天繁星似乎都躲了起来,眼前只是一片深邃低沉的漆黑。
若有若无的一丝微风拂过脸颊,善能鼻中嗅到了一股清新的气息。他连忙双手撑地坐了起来,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的毡毯被他掀开,然后屏住呼吸,高仰着脖子,仿佛要将整个脸庞都送进不知名的黑夜中。
一丝一丝,一滴一滴,一串一串,一片一片,善能贪婪的举起了双手,向空中拥抱而去。
“怎么了?”慧源一骨碌爬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望向四周。
“下雨了……”
与此同时,东南方向两百多里外的长甸,阿平呆呆立在营帐之外,看着洒落的漫天雨滴,白i里惨败导致全军陷入困境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高声道:“来人!传令勇士们起身,咱们准备趁夜突围!让赤台和温金速来我大帐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