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掷地有声的话语一下子吸引了其余几人的注意。
崔宗之甚至在暗暗庆幸,还好刚刚自己没有乱附和这玉真公主,果然业余的没法和专业的相比啊!
在他看来,玉真公主分明就只是个诗歌沙龙虽然办得多,但水准可没法与卢象比,因为卢象可是个仅仅稍逊王维一筹的专业诗人,其评价当然更正规,更深刻,更具威信!
卢象用富有感情的话语侃侃而谈:“这首诗的前两句写诗人在异乡对亲人们的怀念。开篇一个“独”字,就将诗人在异地客居的孤独寂寞之情突现了出来。”
“第二句则以最朴实无华的语言,高度概括并准确表达了古往今来游子思亲的共同心理,完全称得上千古传诵的名句!”
“后两句诗人不写自己离开亲人,而是想像亲人相聚时发现少了自己,别出心裁地表达了对亲人的强烈思念。诗意反复跳跃,含蓄深沉,既朴素自然,又曲折有致。这样的匠心独运,构思jing巧,完全就是摩诘的风格,其巧妙并不逊于《红牡丹》!”
“最关键的是,这首诗分明饱含了摩诘真正的感情!完全是发自肺腑,言之有物!‘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可比之前《咏菊》中那句比较虚的‘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要实在得多!”
“我想不出公主殿下为何对这首诗的评价是‘平平无奇’,这‘平平无奇’仅仅只是表象而已,蕴含在表象下的,却是最醇厚真挚的感情!我敢断言,此诗当为永久流传的不朽之作!”
卢象越说越激动,声音越说越高,甚至引起了不远处正处于众美环绕的崔颢的注意,崔颢一听貌似是在论诗,他马上就屁颠屁颠回来了,作为一个天才诗人,他对诗歌的喜爱,可不逊于女人。
很快,崔颢也看到了这首《九月九ri忆山东兄弟》,他倒不是被诗中蕴含的深沉感情所打动,而是被王维那“平平无奇”下的深厚的功力所打动。
所以在卢象评点完后,他也不顾玉真公主那已经被卢象的话打击得抬不起头来的样子,就诗歌的构思与手法说道:
“这首诗的前两句,可以说是艺术创作的‘直接法’。几乎不经任何迂回,而是直插核心,迅即形成高c句。但这种写法往往使后两句难以为继,造成后劲不足。”
“因为这首诗的后两句,如果顺着‘佳节倍思亲’作直线式的延伸,就不免蛇足。想要转出新意而再形成新的高chao,也很难办到。但十三郎却别出心裁的采取另一种方式,即刚刚纬卿(卢象)所说。紧接着感情的激流,出现一泓微波荡漾的湖面,看似平静,实则更加深沉。”
“诗的三四两句,如果只是一般化地遥想亲人如何在重阳ri登高,佩带茱萸,而自己独在异乡,不能参与,虽然写出了佳节思亲之情,但会显得平直,缺乏新意与深情。”
“但十三郎遥想的却是:‘遍插茱萸少一人’意思是说,远在故乡的亲人们今天登高时身上都佩上了茱萸,却发现少了一位──自己不在内。好像遗憾的不是自己未能和故乡的亲人共度佳节,反倒是亲人们佳节未能完全团聚;似乎自己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处境并不值得诉说,反倒是亲人们的缺憾更须体贴。”
“这就曲折有致,出乎常情。而这种出乎常情之处,正是它的深厚处、新jing处。”
“呼……崔某虽然常常在诗词功夫上自鸣得意,但比起十三郎的jing巧构思,真的甘拜下风,也许纬卿更喜欢那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我却更爱‘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也许这种新奇的手法,会被以后的诗人广泛使用。”
崔颢说的并没有错,因为杜甫的《月夜》:“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和这两句异曲同工,但王维的诗却更不着力,大巧不工,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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