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洪荒里哪一处是通天教主看着最心烦的,当真莫过于紫霄宫问心境。偏偏道祖鸿钧就在这一处等着他。
鸿钧坐在八宝碧云床上抬手一引,淡淡道,“坐。”
通天微微稽首,含笑坐在下首,“老师唤弟子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鸿钧神色淡淡,“你没带妖族的十太子同来,”
通天微微一笑,“不过是只无关紧要的小金乌,何必劳动老师亲自照管。”
鸿钧深深望了通天一眼,衣袖一拂就摆出一副棋具来,“也罢,陪我手谈一局。”
通天笑了笑,随手打开棋盒,“老师先请。”
殿内静悄悄的,唯有棋子偶尔落在白玉棋盘上的轻响。
通天面上含笑,衬着绯色道袍,倒显得脸色极其红润。整个人虽是坐在那里,却偏偏就有一种意气飞扬的神采。
鸿钧落子极慢,通天却也分毫不急,只慢吞吞的跟着落子。
与此同时,被通天收在袖中的混沌钟内世界却是一片狼藉。
碧色的荷叶铺满了整个碧池,竟层层叠叠的筑成一张既宽大又舒适的床榻,又有大幅荷叶做成帷帐,让人视野只在床榻这方寸之间。
荷叶震颤了好半晌,才慢慢归于平静。而混沌钟上的花纹竟不知不觉由万妖朝拜化作了万仙来朝。只是在那图案中央的云床上,却是并排坐了两个人。
这也正是遵循天道妖族衰落,截教当兴的预兆。
太一懒懒的躺在榻上,长发蜿蜒披散,一双杏眼微微阖起,整个人竟有一种懒洋洋的风情。
一只手缓缓的掠过太一的墨发,又在他肩膀抚过,最后落在太一的腰间环住。
太一动了动,微微侧了侧头,“怎么还没结束?”
通天的面孔埋在太一颈侧,声音有点含混不清,“他本就是想把我困在这里,只是不好明说,什么下棋都是借口而已。”
太一杏眼微微睁开,眸光闪了闪,“既然这样,不如给我好好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通天终于抬起头来,他白皙的脖颈上竟有几道尖利的啄痕,还挂着淡淡的血丝,“天道五十,大衍四十九,遁去的一就是变数。他怕我就是这个变数,自然要把我牢牢的看起来。”
“这一局棋还不知要下几千年,混沌钟内隔绝内外,他倒是看不见我们,但我们也是谁都出不去。倒不如好好的修行。”通天摸了摸锁骨上的伤痕,道,“我倒是记得几个双修法门,对你应当有益,倒不如试一试?”
太一眉角猛的一跳,张口就是一团太阳金焰,“还试?你忘了我大哥还被你困在另一边吗?”
通天右手食中两指一并,那团金焰就被定住而后渐渐灭了。通天这才尴尬的咳了一声,道,“我设了结界,帝俊道友听不见的。”
太一无力的白了通天一眼,随意挥挥手往下一趴,“我累得很,现在也没心情。外面妖族与巫族还不一定打成什么模样呢,为什么你就能知道外面的事?混沌钟不是我的灵宝么?”
“我可算不出来外面的事,只是混沌钟就在我身上,传一点消息进来还是能够的。”通天顿了顿,又笑道,“你既然累了,不如先歇上一会儿?我陪着你?”
既然已经是道侣,自然就要殷勤体贴负责任。通天在这一点上向来很有自觉。
太一却摇摇头,“你放我大哥出来,总这么困着不成体统。”
通天笑了笑,应道,“好。”
也不见通天如何作法,外面的荷叶就散开了。
白衣潇洒的帝俊黑着一张俊脸,一拳直接对着青荷叶后面的通天招呼过去。
通天诧异帝俊的修为灵力竟然能穿透青荷叶,只一瞬间愣了神,就直接被打了一个青眼眶。虽然只瞬间就恢复过来,但面皮上实在难看的很。
可对面扑过来揍人的哪一个……是道侣的哥哥,那就是自己的兄长。不能打,只能躲……
通天突然觉得,在混沌钟里头双修什么的,原来真心不是好想法!
帝俊咬牙切齿,“通天,你欺人太甚!竟然……竟然如此欺负太一!”
帝俊根本平日里不复稳重精明的模样,只扑过去要替弟弟讨公道。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怎么就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家弟弟就被拐了!
圣人又怎么样?拐了自家弟弟就该打!弟控的帝俊想都没想过自家弟弟那么容易就被人拐了!
鸿钧与通天在紫霄宫连下了三盘棋,时间正正好好过了一千年。巫妖二族的鲜血已经染尽了洪荒。
帝俊手执河图洛书,金黄色的功德金光缭绕在河图洛书之上,以上古天庭为阵眼,以通天教主布下的周天星斗阵图为基石,再由河图洛书推演而布成的先天河洛大阵笼罩了整个洪荒,将十二祖巫牢牢控制在阵中。
太一右手持剑,率领着一众妖族与巫族厮杀。放眼望去,妖族已经牢牢占了上风。
蓦地,天空阴云滚滚,电光环绕,雷声阵阵,隐隐带着无尽的火光。色成金黄的劫雷当空劈下,正当当打在帝俊头顶。
劫雷一道连着一道,竟是道道不落。帝俊只觉得周身灵气尽数被锁定,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劫雷劈下。与此同时,帝俊清晰的感觉到他留在河图洛书中的分神竟与他本体断了联系!
帝俊一口鲜血喷出,仰头倒下,先天河洛大阵霎时间失了控制,十二祖巫脱困而出。
河图洛书竟似有人控制一般,向天边飞出。
太一失声大呼,“大哥!”然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