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回身沉默了良久,方回头笑道:“淮侯故居便在眼前了,目光能及;想吊唁古人各有各的兴致,请恕老汉就不打扰各位的雅致了!”
任天琪众人倒身便拜,谢过那老汉。
老汉还礼,走到任天琪面前,停顿了一下,笑道:“太史公所言是句句在理啊,老汉最为欣赏的却是那句: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只是可惜了少年人书少读了些必然xing子不够稳重啊,哎,可惜啊。到是年轻人眉目之间冷热两股煞气并存小老儿可是平生首见,难断祸福啊!非大智慧大起伏所不可救也!”老汉对着任天琪展颜一笑。
老汉说完自是一颤一摇地去了。那只小黑狗不知晓何时已经是跟在了老人的脚边。空旷的林中回荡着老人的歌声:
风兮,绵延千年几多长,终吹不去心中百般惆怅;
花兮,斗艳chue添清香,化为土为鬼雄难免心伤。
任天琪自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老人此话何意,忙抬头瞧得一点红。
一点红亦是瞧着老人的背影百思不解,回头又瞧见任天琪正瞧着自己,忙笑道:“此话是说楚汉相峙时,谋客蒯通力劝淮侯拥兵自重,三分天下时说的一番话。结果淮侯却回以: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来拒绝了。知恩图报,人之表率啊,可敬可敬!”
任天琪闻听沉默不语,低头跟在众人身后走着,心头却是再仔细回味着淮侯的这几句话。
华先生一语不发,独自留在当地瞧着天空发呆。
众人来到石亭前,就见亭中石碑上镌刻着:大汉淮yin候韩信之故居所在。
字字苍劲,龙飞凤舞。
众人站立于碑前久久不语,內心自是无比的澎湃,仰前人之伟,赞前人之功,叹当世之乱,憾己之不顺。
一点红命秋月与沙乌尔摆好酒菜,众人于碑前恭恭敬敬三鞠躬三磕首,人敬三杯酒洒落三滴泪。
众人又观看了其他石碑,自是见到了不少的评谈淮侯生平与功绩的诗句。
这挑得上口的便有:
悼淮候
坐论霸王收三秦,暗渡陈仓千古名。
破魏收代广武君,岂知平齐藏私心。
知恩图报未三国,垓下除楚立功勋。
若秉年轻鸿云志,何绝吕后九族尽。
念淮河
身贫不欺冲天志,
辗转只为夙愿归。
心存恩义不求异,
命绝吕后唯心私。
颂淮侯
评霸王出陈仓笑收三秦首功,
过河西平齐国垓下会战业就。
任天琪心里也是思绪万千:淮侯胸纳百万雄兵,壮志齐天,尚需历经百般困苦,遇贤相萧何伯乐屡次举荐后才能脱颖而出;而自己呢,至今一无所成,一无所长,今后长路漫漫,数十载光荫,自己又当如何度过,谁又是自己的伯乐,自己的壮志又是啥,难道便是当初儿时学好一身能耐求得自保,不为外人欺负的梦想吗?
任天琪自从在军中得到了薛仁贵的方天大戟与乾坤弓后一直是无事不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可谓是chun风得意,功成名就,载誉而归。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其自己梦想得最多的便是自己化身为盛唐之时的薛仁贵白衣白甲起家,几起几落英雄一生,是正史中的人也罢是传说中的英雄也成,自己总能是随心所yu,任凭自己于天地之间纵横,学有所成,终成就霸名,垂史千秋。任天琪从华先生那里也知晓了薛仁贵的结局并非民间传说中的那样圆满与美好,薛仁贵是兵败为贬后忧郁而终的。任天琪为此是心寒而内心纠结的,其是想不通为君王的冷漠无情,想不通为何英雄的往往无善终之归,他恨这种所谓的君臣lún_lǐ与天地之命,他漠视这种不合理的人间之规,他渴望一种无边无际的草原天地能纵马驰骋,他渴望有一个新的天朝之洲自己能够在其间谋求功名霸业,享受天伦之乐;他渴望亲情,渴望安宁,更渴望一种若卸负重的轻松生活。而如今眼前这位已沉睡了千年的比薛仁贵有着更高更大霸业的一代天骄子竟然也有着同样的如同着了咒的归属,英雄,功名,霸业,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驱动竟使得千百年来人们为其疯狂的?
任天琪心头黯然,又深陷困惑。
终因任天琪一人的心头纠结不得解,气氛郁闷,众人便扫兴而回了。一点红见得那老人绝非平庸之辈,本想再去打扰一叙的,怎奈老人早已深入了林中深处,远远地只能听到老人那醇厚的歌声与一两声小狗的欢悦叫声。众人想来那老人定是位得道得世外高人,一位智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