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想起那句话,当时的疼痛就会再一次蔓延开来,浸透四肢百骸。
太痛了,痛得好想死,不想要再活下去了——可是她还活着,因为艾梵的‘交’换,她还活着。
林晓月想要尖叫,可是她的嗓子已经因为之前的惨叫而嘶哑,光是呼吸都像是有刀片在她的喉咙里搅动,满嘴都是咸腥苦涩的味道,似乎连眼前都再一次‘蒙’上血‘色’。
“她不会死的。”艾梵的话总是会随着吉尔伽美什的话响起,于是疼痛得到了片刻的纾解。
但是这样的纾解又有什么用?来来回回,疼痛的往复与凌迟没有区别,林晓月几乎快要崩溃。她想要告诉自己:我是林晓月,我不会输在这里,我要面对困难再站起来……
可是没有用,死亡的恐惧和剧烈的疼痛让她一次次地被击溃。
再一次听到“她不会死的”这句话时,林晓月终于是哭了出来,像是被撕碎了的破布。
“我会死的……”她呜咽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办法那么强,好痛,真的好痛,让我死掉算了,不想再痛下去了……”
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表现得再完美再强大,也有无法应对的事。这已经超过了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为什么还要继续承受?她不想再疼了,就算再怎么能把苦痛当做磨砺,汲取为经验成长下去,这种单纯的折磨也只会损害她的心神,再忍耐下去,她只会崩溃。
林晓月选择了逃避,这是生物的本能。
要求太高了——或许在以后、在她能够更好地成长后,林晓月可以坚强地战胜眼前的困难,可是她现在对此无能为力。为什么要把她的强大当做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就因为这种所谓的信任,她得过高地要求自己?她也会痛也会哭也会累也会死……有的时候,真的只是在逞强而已。
她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也微弱到可怕。慢慢的,她“倒退”了。
富士山,惯来被认作日本彼世的入口,而现在,彼世还被叫做黄泉。
有着两只角和一头茶发的鬼正在和身旁的同伴说着什么,无意间瞥到走来的另一个朋友时,睁大了眼睛叫道:“鬼灯,你捡了什么东西回来!”看他手上提着的,分明是个小孩子吧!
被叫做“鬼灯”的鬼听到他的话,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家伙,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在来的路上意外发现的家伙,不知道是人类还是鬼,就直接捡回来了。”
“说是人类的确不像。”‘插’话的是这座山的山神之一,木灵。她走到鬼灯身边,仔细地看了看被鬼灯提着也依旧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虽然还活着,但是似乎一心求死啊,好奇怪的说。”
“一心求死?”这个词让鬼灯停顿了下,然后松开手,任凭小‘女’孩掉到了地上,背后几乎要冒出黑气来:“那样的话必须要好好矫正才行啊。”
能够拥有生命却不珍惜生命的人,对于因为被当做活祭而成为鬼的鬼灯来说,必须矫正。
因为摔到了地上的疼痛而醒来的小‘女’孩,发出一声呜咽,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睛非常漂亮,墨‘色’的瞳仁澄澈清明,明明是丹凤眼,却因为此时懵懂的表情不显得锐利,这种宛如受伤了的幼兽的眼神,让看着的人都忍不住怜爱起来。
看到围绕着自己的几只鬼,小‘女’孩瑟缩了一下,将自己抱成一团,连头都不敢抬。
两只角的鬼立刻捂住了‘胸’口:“好可爱!”
“乌头……”同伴有些苦恼地扶住了额头,注意到表情还很严肃的鬼灯,他连忙阻止道:“虽然能理解鬼灯你的心情,但是你看这个小‘女’孩的反应很异常吧?说不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想死,‘弄’清楚了再教育她吧。”乌头立刻应和起来,挡在了小‘女’孩身前。
鬼灯的表情有所松动,木灵则是蹲在小‘女’孩面前看了会儿,然后说道:“说起来,为什么她还是一个人类,却能够被鬼灯你碰到,还能看得到鬼呢?”
这个小‘女’孩身上的疑点实在有点多,最终达成的决定,是先将她留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