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轻轻摇头,“女史大人更适合去。”
“你知道就好,现在风头浪尖,你一冲动,那就完了,你一举一动,陛下都看着呢。江州司马,不可插手长史、刺史他们的事情。
“此事本宫知道了,等下就去看看,你现在这状态就挺好的,清心寡欲,不引风波,也没这么多烦心事……”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俏脸,欧阳戎笑了下。
少顷,目送容真背影匆匆离去。
……
夜。
已经大部分人搬出的青羊横街,巷子里正有一辆马车停泊。
除了几家钉子户外,青羊横街几乎搬空,气氛本该寂静。
但是隔壁的承天寺正在连夜热火朝天修建,自然传来不少喧嚣。
“王刺史,林大人他们怎么说?”
马车内,裴十三娘刚刚返回,沈炳强就迫不及待问道。
裴十三娘叹气:
“王刺史、林大人让咱们看着办,明天前就要看见这里搬空,最后期限了。”
“看着办?怎么看着办?”
沈炳强皱眉,不爽反问。
今日傍晚,王冷然、林诚,还有浔阳王父子、女史容真等人,又来到了青羊横街,看望并劝说汪老夫人一家。
那位容真女史是前日开始常来的,对林诚、王冷然等人态度不太好,两位大人却十分耐心,连带着裴十三娘、沈炳强在这位背景深不可测的冰冷冷宫装少女面前也低声下气。
不过汪老夫人做钉子户的事情上,包括容真女史在内,大伙还是一阵徒劳,无功而返。
唯一好消息是,汪老夫人没再认错人了,只是她全程都是一个人枯坐,不搭理外人,嘴里呢喃着什么,大伙也听不懂。
反正沈炳强,没有耐心,听她叽叽歪歪。
“老子才不管,她两个儿子已经签下房契,房子卖给俺了,现在房子是俺们的,不是她家,俺心善,最后限她一日之内搬走,否则就是在违律居住俺的房产,甭管她多大岁数,官司打到金銮殿去都没有理!”
沈炳强满脸不耐烦的摆摆手,俄顷,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胖脸上露出一丝狠色,低声冷笑:
“要不俺们一不做二不休,今晚找人了结了这老不死的东西,裴会长,你说怎么样?俺还认识几个命案在身的,让他们来,事成给一笔安置费就行……”
“不可,万万不可!”
裴十三娘抬头,赶忙劝阻。
看见贵妇人眼中焦急神色,满脸横肉的矮胖商贾撇嘴,哼唧一声:
“不可?呵呵,老子他娘的说了,她敢再赖着不走,住在老子房子里,老子就这么干,这叫正当赶贼,赶老贼,看谁怕谁,倚老卖老,还给她脸了是不是,再惹老子,明天就叫人把她麻袋沉江,俺又不是没干过……”
就在沈炳强放出狠话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些喧嚣声。
沈炳强、裴十三娘好奇看去,只见不远处某个熟悉的宅子方向,正有一道火光窜起!
“这是……”
二人脸色疑惑间,街道上有人打水,奔走疾呼:
“不好了,不好了,着火了,汪老夫人的卧室烧起来!老夫人还在里面!”
沈炳强顿时一愣。
裴十三娘眼神狐疑惊诧的看着他。
沈炳强用力抹了一把脸,有点结结巴巴:
“不……不是俺,他奶奶的,这事干的太狠了!不怕出大事吗?还是说能压住,操,真他娘的黑,这些当官的比咱们贩私盐的心还脏!”
“慎言!”
裴十三娘呵斥一声,遥望火光,脸色严肃道:
“但你说的没错,是要出大事了……”
……
确实出大事了。
昨夜,汪家宅子着火,着火位置是汪老夫人的佛堂卧室,根据刺史府一大早的初步调查结果……
是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自己或不小心或故意打翻了油灯,导致佛堂卧室走水,烧了起来。
老夫人自然也无法幸免,成了早晨冰冷阳光下的一具卷缩焦尸,躺着的位置是在佛堂内供奉汪家老爷子的牌匾近处……
卷缩焦尸裹住白布,在一道道或冷眼或怜悯视线旁观下,被哭爹喊娘的汪家数子抬出大门。
对于这个速度很快的调查结果,浔阳城官场一片寂静。
内里却暗流涌动,不知多少怀疑猜测在流传。
整整一天,浔阳城气氛一如往常,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氛围十分诡异。
同样也是在当天,从上午起,原本在青羊横街僵持不搬的十三家钉子户开始陆续松口。
他们主动找上裴十三娘、沈炳强等人,商讨售卖宅子的事宜,一个个老实无比。
裴十三娘、沈炳强有些眼神复杂,对视一眼。
上午,离闲、离大郎、还有女官容真等人也第一时间赶到星子坊的青羊横街现场,查看具体情况。
林诚、王冷然公事公办的招待,全程没有什么表情。
离闲同样没有表情,离大郎侧目,发现往日温顺软弱的父王,腮帮子微微鼓起,牙床咬的咯咯作响,却在远处立身大佛的影子下,微微垂头,似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容真同样冰冷阴沉着脸,走进汪宅内那一处火堆废墟。
不过很快,就在当天下午,离闲牵头的一众官员视察时,又有一事发生。
一道醉熏熏的文弱青年身影出现在星子湖旁的造像工地内,可能是大佛正在抢时间建造,热火朝天,人声鼎沸的缘故,全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