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县太爷请稍等。”
秀发放下佛经,在殿内监督早读的师叔那儿请了个闲。
欧阳戎跟着他,默默前往了东林寺正门口,在一位僧人那儿拿到了一本厚厚的花名册。
欧阳戎迅速翻开,循着对应日期,寻到了那一日登记人名的具体页数,指尖一行行下滑。
“赵,娘?”
欧阳戎垂目低语,是小师妹端正娟秀的熟悉字迹。
但是却只登记了两字,不是全名。
他抿嘴,眼底略微失望,却也未觉得多么诧异。
大乾朝大周朝的女子,在外大多以某某娘,或某小娘子称呼,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知道具体闺名。
眼下欧阳戎翻过的花名册上,其它那些女施主们,也大多如此,年纪大的妇女,甚至直接用李氏、王氏登记。
“这个赵娘,应该就是小师妹和老师说的赵小娘子了,倒也没错……她,姓赵吗……”
欧阳戎努力搜刮了一番记忆,在龙城确实不认识什么姓赵的,除了一户乡绅。
他眉头不松。
旋即,欧阳戎又朝门口接客的僧人问了嘴,是否还有记忆,确定对方没了印象,欧阳戎失望转身。
线索断掉。
这个疑似被他侵犯并咬了的赵小娘子不知所踪。
“县太爷在找什么?”秀发好奇问。
“梦。”欧阳戎低声。
“梦?”
小沙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欧阳戎朝下山方向,缓缓走去。
其实他也不确定,它是不是梦。
可是那日醒来时,散架般的腰酸背疼,眼下又加深了这个怀疑。
万一不是梦,“梦中女子”最有可能是贴身照顾他的赵小娘子。
这是欧阳戎不能容忍的。
他不能平白玷污了一位良家女子的贞洁,甚至他的粗鲁,可能还给对方造成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什么,你说对方可能是主动的,甚至享受?
可她这是图什么呢?
欧阳戎想不通。
单纯是看他英俊多才,又有富贵官身吗,但她事后玩失踪干嘛?
讹人也不是这么讹的,难道是有百分百把握留种,笃定他跑不掉?所以暂时消失,以后再来一波大的?
这样猜下去愈发离谱了。
欧阳戎微微摇头。
看着为了一个“梦”奔波上山的年轻县令逐渐走远的背影,秀发不禁喊道:
“县太爷要不去早斋院吃一顿再走?来都来了,小僧记得您挺喜欢去那里的。”
欧阳戎脚步缓缓停住。
“喜欢去那里……”他自语一声,忽然轻轻点头:“还有一个地方,我也爱去。”
“什么?”秀发一愣。
可下一瞬间,小沙弥看见年轻县令蓦然转身,风一般经过他身边,重新进入寺门。
“哎哎哎,县太爷,早斋院不是走这条路。”
欧阳戎置若罔闻,大步向前,他比秀发熟。
一刻钟后,欧阳戎来到了一座比起早斋院还更熟悉的僧院。
悲田济养院内,早晨的初阳下,收容的病人都已起床,在院中排队用膳。
老弱病残,望之十分可怜。
欧阳戎在院中逛了一圈,没有看见熟悉的两道身影。
他又径直去往后院,来到一处井口前,检查了一遍地宫。
除了不知大师秀真,空无一人。
鹤氅裘老道与断指哑女不在悲田济养院。
欧阳戎默默转身走开。
只不过这一回,他不再像上一次过来寻人、失望而归那样,直接离去。
“这段时间收容入院的伤残病患名册?”
悲田济养院门房处,管事秀独愣色看着面前大清早登门的年轻县令,好奇复问。
“没错。”欧阳戎盯着他眼睛:“还有收容病人最近离开悲田济养院的记录……全都取来。
“悲田济养院收县衙拨款资助,这些明细应当皆有十分详细才对。”
“明府说的对,请稍等片刻,小僧去取。”
见欧阳戎严肃表情,秀独赶忙点头,转身去院中取册子。
欧阳戎垂目等待。
此前,他拢共在这里找过两次鹤氅裘老道与断指哑女。
第一次是剪彩礼,断指哑女在,鹤氅裘老道不在。
第二次是悄然辞官,夜宿东林寺,准备兑换地宫福报前,念旧寻人。
鹤氅裘老道与断指哑女皆不在。
欧阳戎当时只找了圈,没有细究,以为他们是被家人接下了山。
“明府请过目,都在这里了。”
少顷,欧阳戎拿到了一本封面脏兮兮的厚册。
他深呼吸一口气,仔细翻阅了一番,眉头越来越皱,某刻手指停顿在一行记录上。
“竟然真有入册……难道是我想多了……”欧阳戎垂眸呢喃:“真是悲田济养院的收容病人?”
手里这本名册显示,鹤氅裘老道与断指哑女确实近期被收容在了济养院,
入院的日期,是在那个“赵娘”登记入寺的日期之后。
甚至这本收容名册,比入寺名册还要完善一些,不仅记载了病状,甚至连收容的病人近期何时离去的,都有记录。
欧阳戎此刻便查到,鹤氅裘老道与断指哑女是在他病愈那天的上午办手续离开的。
几乎和欧阳戎是前后脚下山,二人皆是被山下家人接走,去向不明。
欧阳戎皱眉:
“这么巧吗,还有,那个赵小娘子也是,不知名神医也是,都是同日离开的,难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