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从丫鬟那儿借来一张手帕,递去。
叶薇睐未接,置若罔闻,紧了紧怀抱的两臂。
柳阿山这才发现,叶姑娘怀里抱着一堆老爷读过的书卷、穿过的儒衫里衣。
此刻,只见叶薇睐低头看了看怀里揉皱巴的书卷衣物,小脸憔悴凄惨,怔怔低声:
“他要走,我知道的,檀郎要走了,他骗不了我……他是要去一个永不回来的地方,阿山哥,檀郎走的好决然呀。”
她又笑又哭。
柳阿山疑惑道:“老爷不是在忙升官调任吗?怎么会走,叶姑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是的,升官加爵还没有窗台上的兰花吸引他兴趣,伱不了解他的……”
“可老爷要去哪?”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但我知道,檀郎要离开,我看得出来,他所做的准备,是要永别我们,本以为是在送我回南陇后,可没想到竟是阿山哥来……”
叶薇睐低声呓语,一颗白毛脑袋微歪,望向舷窗外面,小脸呆然,某刻忽问:
“阿山哥能不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什……什么忙?”柳阿山脸色为难。
叶薇睐手背努力擦抹脸和眼,抬头露出表达欢乐无忧的笑靥:
“阿山哥放心,奴家听檀郎的话,不跑,回乡祭祖,但阿山哥,我心口好痛啊,奇怪,好痛好痛,你,你能不能……能不能现在就回去龙城呀,尽力拦他一下,你说话比我管用,好不好,阿山哥,求你了……”
柳阿山与唇沾几缕银发的少女默默对视。
不知过了过久。
货舱内有一声轻叹响起,柳阿山低头,先是郑重其事的收起青铜假面,后点头闷声:
“好。叶姑娘听话返乡就行,俺这就折回,放宽心,可能误会老爷了。”
“误会他吗……”
叶薇睐看着窗外,歪头笑语:
“最钟意、视之如生命的人不要你了,可你却不能再违背他的命令,必须老实听话的走开,眼睁睁看着他头不回的踏上一趟可能永不归来的旅程,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阿山哥,你体会过这种滋味吗?”
她颤栗的食指戳指心口位置,欢笑问道。
柳阿山摇头。
叶薇睐抱膝,埋下脸;柳阿山郑重其事拱手:
“既然叶姑娘听话回乡,那俺先走了。”
叶薇睐没再回话,她转脸怔怔看着窗外浪涛,似是梦呓般低语:
“快去,快去,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