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剑眉直入云鬓,黑亮的瞳仁之中充满着坚定的神色。
他高高举起所有人闻风丧胆的那柄方天画戟,声色如雷:“白袍军的弟兄们!驻边大军的弟兄们!今日就是我们守家卫国最重要的一日!无论生与死,我都与各位同在!让我们把掸国的这些贼子打回去!”
黑压压的士兵们冲向山下,震耳欲聋的吼声将山林之中的鸟都惊得飞起阵阵,掸国的军队在一瞬间就被淹没,毫无招架之力。
原来方才救下梁将军射向江显煦的那羽箭就是他射出的,这十万雄兵也是他整合起来的,他在雪碎崖一线布阵,见西边城墙的烽火台处涌起浓烟,就立即带病赶了过来支援。
江显煦难以置信地看着山头上面的邝寂,再一次连连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邝寂明明不是已经被毒杀了吗?不是说邝府都给他出殡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究竟是人还是鬼?”
江显煦疯了一般持刀往山头上面冲去,拦住他路的人,全部都被他斩杀,不论是南国的人,还是他自己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他眼中充满着鲜红的血丝,不停大吼着不可能。
在看清了邝寂的脸之后,他脑中一直坚信着的世界轰然倒塌。
有人背叛了他。
而且背叛了他的那个人还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看着跟着他冲了上来的高赛,怔怔地问道:“是你吗?”
“世子,什么是不是我?”
“你告诉我,邝寂怎么会没死呢?怎么会还活得好好的呢?怎么会还带了大军过来支援呢?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背叛了我!”他举起刀架在高赛的脖颈处,疯狂地大喊道。
此刻,掸国的大军早已经大乱。
最前面的前锋军队已经成为了冰冷的尸体,躺在血泥之中。
主力的中军也在邝寂出现的一瞬间军心大乱,逃的逃,投降的投降,所剩不多有骨气的也很快都被士气正盛的南国大军解决掉了。
只有还在山下的最后一队后翼军队还有反抗的余地,可是他们的将领被杀,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反击,副将看眼前形势不好,冲至江显煦身边道:“世子,撤军吧。”
江显煦不为所动,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眸紧紧盯住面前的高赛:“为什么不说话?”
高赛抿唇:“对不起……”
后翼的副将牵住江显煦的马:“快走吧,世子,我们还剩后翼这一队,至少能保护您顺利回到掸国。”
江显煦却忽然狞笑:“哈哈,因为江雨对不对?我早看出来了你对她有意,可是我那个姐姐一直都软弱可欺,是不是她不忍杀害邝寂?是不是!”
高赛没有回答他的话,只依然说:“对不起。”
江显煦被他的回答惹怒,暴怒地想飞身扑向他,掐住他的喉咙问个明白。
“你是跟随我最久的暗侍卫!也是我最信任的暗侍卫!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还有江雨,她明明是我的姐姐,她应该听阿娘的保护好我的,可为什么流放时候她没有救下我,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照顾好我,为什么现在她还要背叛我!为什么!”
江显煦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不顾身后越来越近的南国军队,只用力掐着高赛的喉咙,想要他给他一个回答,一个能解释他的背叛的合理回答。
那后翼的副将见状,一把将江显煦拉到自己的马上:“世子,对不住了,我必须要带你走。你是我们公主党最后的希望了,千万不能死在这里。”
说罢他一个手刀,将江显煦劈晕在了马上。
“撤——撤退——”
他调转马头,带领着后翼的军队们就往掸国的方向撤去。
高赛看着越走越远的他们,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南国大军,站在两军中间失神了片刻。
邝寂远远就看见了江显煦被带走,他皱了皱眉道:“今日必须歼灭所有掸国大军,生擒江显煦,不能让他们再卷土重来。铁头!你带着左前锋那一队行进速度最快的,跟上我,我们去生擒江显煦!”
“是!”铁头大声应道。
邝寂一马当先,最先冲到了后翼副将的身后,他顿了顿,从身后摸出了弓箭,对准正在策马逃窜的副将,用力拉满弓,一支箭架在弦上,即刻就要发射。
“将军!小心!”邝寂身后忽然传来铁头的呼喊声。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邝寂微微眯起眼睛瞄准那副将,果断射出。
就在他的羽箭射出的那一瞬间,一支闪着寒光的弩箭也即将从他的后背射入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