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待一日上三竿才微微张开眼睛,伸了伸身子,只觉得躺的甚是舒服,身下的地面不似往常冰冷坚硬。惬意的“嗯”了一声,转身还想再睡一会儿,一转身却看到粉色的纱帐,又一低头,身上盖着的是带着淡淡脂粉香气的蚕丝锦被,江待一心中大惊,骨碌一下子起了身,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穿的,整整齐齐,长出一口气,还好没被她识破身份。
听到动静的文惠羽转身看去,微笑道:“江公子醒了”
江待一连忙穿好鞋靴,走到文惠羽身前,躬身请罪道:“昨夜喝酒误事,打扰了文小姐休息,还请小姐原谅。”
本来昨晚看到醉醺醺回来的江待一,文惠羽心中的确有气,但听到他梦中的呓语和现在诚恳的道歉,那些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文惠羽摆手道:“无妨,谁都有情绪不平难以自持的时候,只是请江公子下次不要选晚上喝醉,毕竟宿醉身子也是不舒服的。”
江待一听文惠羽没有怪她,紧抽的心松了下来,抬头看她的眼下还带着乌青,想来也是一夜都没有睡好。
江待一有些局促的问:“文小姐,这一夜……”
“秉烛夜读,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桌上斑斑的凝固的蜡液,真不知文惠羽这样坐这里看书看了多久,江待一心中知晓她这样说只是想宽慰自己,心中亦感动亦羞愧,道:“拖累小姐一夜没有安睡,是我的错,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现在请小姐先休息一下。”
文惠羽点了点头,道:“也好,看了一夜的书是有些乏了,厨房里煮着醒酒汤和清粥,江公子可去用一些暖暖胃。”
江待一道了声“多谢”就退了出去,轻轻的把门带上,出门走了几步,果然觉得头又痛,胃又痛,叹了口气道:“唉,再也不能晚上喝酒宿醉了,自己身子不爽还是其次,拖累惠羽无眠就是罪过了。”
屋子内只剩文惠羽一人,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好累,昨晚看到那人睡的那么熟就是不忍心叫醒他。褪去外衫,躺在自己的床上,床上出奇的没有酒气,有的只是淡淡的奶香气味,这奶香气味自己曾经闻到过,就是落水后,被救上来后就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怀抱中有着淡淡的奶香味道,本以为是当初意识不清,幻觉而已,现在看来这倒真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在淡淡奶香的氛围中,文惠羽安然睡去,嘴角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文惠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起身看着已经偏西的日头,自嘲的笑了笑。床边的小方桌上摆着桂圆莲子粥,素什锦,三丝瓜卷,虾仁冬笋,腰果芹心几盘开胃的小菜,文惠羽会心的一笑。她嫁过来的月余间不知何时竟与江待一养成了一种默契,每晚文惠羽会给他留灯,江待一回房也都在屏风外的地上睡从不越矩,江待一为文惠羽煮药膳,她安静的服用,两人虽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却一切都了然于心。
文惠羽不知道的是,这些菜都是江待一亲手做的。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有些早了,未到十一月就已经小雪霏霏,冷杉苍松都变成了琼枝玉珂。黛色的苍穹散下片片白色的花瓣,似乎还带着缕缕清香,雪悠悠地飘着,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文小姐,下雪天凉意更甚,你近日身子本就不舒服,还是不要受凉的好。”身后江待一关切的声音响起。
在后花园中赏雪的文惠羽,把视线从盛开的红梅上移到了江待一的身上,脸色冻的有些发红,轻声道:“回去吧”
每月月末是文惠羽的月事期,江待一月初总是格外的小心料理,怕她因为上次的落水留下些什么病根。所以在花园中赏雪也不要她赏的太久。
入府两个月,文惠羽对于江待一已经不是最初的排斥与反感,或许他真的如外界传言不学无术,但比起一些道貌岸然的王孙公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至少他对自己的礼待,当得起君子二字。
房里暖暖的,炉内上好的银炭在燃着,却没有一丝的烟灰,只有袅袅的香气。
文惠羽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后把披肩脱下,站在一边伺候的侍女上前接过,挂在木质衣架上。
“少爷,少奶奶宫里来旨意了”跑进来的一个家丁喘着说。
“是什么旨意?慢慢说”江待一看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丁说道。
“是宫里派人来说,三日后长公主殿下生辰,宫里设宴邀少爷和少奶奶前去。”
文惠羽美眸一睁,恍然道:“明日初六是兰姐姐的生辰,我差点忘记。”
江待一没有文惠羽那般的欣喜,他一点也不想去皇宫赴什么宴,想起来上次自己出的丑,就一个头两个大。
文惠羽笑着问:“江公子,你说送些什么礼物给兰姐姐呢?她宫里什么宝物都有,我倒是不知该送些什么了?”
江待一随口说道:“惠羽送的什么公主殿下都会喜欢的”
文惠羽一怔,静默片刻,问道:“你……你唤我什么?”
江待一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有些慌乱的说:“对不起,文小姐在下失言了。”
文惠羽举起茶杯,啜了一口清茶,定定心神,缓缓道:“无妨,你我朝夕相对,总称我文小姐也怪别扭的,时间久了下人们怕是都会说闲话。”
闻言,江待一心中一喜,不论是什么原因,惠羽肯让自己唤她的闺名都是值得高兴的,喜形于色的说道:“那惠羽也叫我的名字吧”
文惠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