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倒没那么冷了,光线慷慨的撒在身上,渗透着丝丝缕缕的暖意。
阮蓁亦步亦趋跟在慕玖身侧。
女子着淡紫芙蓉花刺绣交领长袄,下配月牙百缎裙。未施粉黛,却娇颜灼灼。
天生的好颜色。
慕玖:“真没骗你,话本是真好看,我且说与你听。”
“那村姑刚嫁人,丈夫却摔了一跤当场断了气,好好的喜事成了丧事,她也自然成了不得婆婆待见的寡妇。”
“她生的貌美,自然遭人惦记,就连县太爷都想抢回去做小妾。”
阮蓁刚想捂着耳朵,不去听这些。
可慕玖一开口的几句话,可真让人心痒难耐。
阮蓁看过不少杂书,但毕竟是闺阁女子,看的也自然不会过分涉及情爱。
阮蓁好一番挣扎,而后认命的靠过去,面上布满了绯色,嗓音轻的不像话。
“然后呢?”
慕玖就知道!谁也抵挡不了《书生和俏村姑》的诱惑!
当下清了清嗓音:“隔壁的书生年方十八,迂腐的很,也甚是看不起身段极好的村姑,私底下觉着她不守妇道。”
“可阴差阳错之下,这书生无意间摸了村姑的手,心尖一荡。”
阮蓁咽了咽口水。
“然后呢?”
“没了,我就看到这儿。等我看完再与你讲。”
阮蓁被吊的难受。上不来下不去。
慕玖手一指:“前头就到了。”
此刻垂钓的人不多。阮蓁抬眸,粗粗的看了一眼,岸上左右不超过十人。
而后,她发现一个问题,一路上两人都在纠结村姑的事,倒忘了最致命的一点。
没带垂钓的工具……
离谱。
阮蓁脚步一顿。
还来不及说,前方气急败坏的嗓音却成功的快她一步。
“废物!老子让你来钓鱼,你他娘的给我钓了只王八!”
“还是说,你见我如今落魄,便也学会糊弄我了!”
阮蓁朝声源处望去,那人一身黄色衣袍,她视线微微一凝,没曾想,倒是个熟人。
汪栋气急败坏的踹了对方一脚。
能不气么?他一向用鼻孔看人,可家中赌坊被买下,只能转头做起了小本买卖。
可哪里比的起赌坊的暴利?
赌坊一事,到底和他脱不了干系,因此,他成了汪家的罪人,便再不得父亲待见,甚至险些被家谱里除了名。
如今庶子都能高他一头。
汪父断了他的例银,甚至不许任何人接济他。
汪栋从没那么穷过,穷的恨不得一文钱分成两瓣用。他素来大手大脚,如何受得了这种委屈,可偏偏受不了也得受。
只听‘扑通’一声,河面溅起巨大的水花,那人竟被他一脚踹到了水里。
即便是艳阳天,可河水依旧冷的刺骨。
汪栋冷眼旁观看着小厮冷的唇角发紫。
“既然钓不到,那就待着。”
“捞住一尾,我便准许你上来。”
伴随着着一声声凄惨的求饶,汪栋没生出半丝不忍,反倒燃起残酷的趣味。
“若捞不到……”
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岸边:“你这条贱命留着喂鱼也行。”
这边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周边的垂钓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深怕沾上麻烦,全都埋着头一窝蜂的收拾走人。
可鱼哪能说抓就抓。
小厮没站稳,在水里狠狠摔了个跟头。又是一声惨叫。
汪栋捡起地上受惊吓缩到壳里的王八,嘴里泛出冷笑。
祖母岁数大了,今早念了句鱼汤,若不是为讨这老太婆欢心,他何须亲自带小厮来捕鱼?
他fēng_liú成性,却不想会沦落至此。竟也有如此落魄的时候。
王八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露出绿豆大小的眼睛。
汪栋看着它,他看着汪栋。
汪栋:……他娘的。
这厢,
慕玖拦住渔夫,正要掏钱买鱼。却都得到一个回复。
“不卖不卖。这些还不够给昨儿预定的客人。”
于是,慕玖盯上了,那个捏着王八的汪栋。
她拉着阮蓁上前:“喂,既然鱼竿你用不着了,不如卖给我?”
汪栋神色暴躁,他虽然落魄,但仍保持那份骄傲!明明穷的不行,但不乐意在旁人面前低头。
“你是个什么玩意?”他不屑的看过去。
视线被淡紫色罗裙的女子吸引了。
那颗好色的心扑通扑通活了过来,就差要跳出心口。
唇若点朱,眸似点漆。
面若芙蓉,气度高雅,身段玲珑。
他染指过的女子不在少数,自然知道怎样的姑娘玩起来最是得趣。
上回药铺门口戴着面纱的女子让他念念不忘。没想到,又碰上一个绝色。
可汪栋穷啊!他再也没钱玩女人了。
风月场所也极少去了。
嫂嫂倒没玩腻,可她不同自己往来了。
等等!
阮蓁腰间的玉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物必然价值连城。
汪栋咽了咽口水,动作缓慢的去看阮蓁边上的人。
是……慕玖。
汪栋背脊弯曲。到嘴调戏的言辞立马换成了。
他扔了王八,点头哈腰:“用什么用,我在这里难不成还要让慕姑娘亲自动手?您等着,我来便是。”
汪栋手忙脚乱的要去取边上的鱼竿却不想踩到了王八身上,脚底一滑,跟着掉入河中。
水花四溅。
阮蓁:……
慕玖:……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