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翎一指之前女孩儿端上来的那三个茶杯,农老一看,不禁哑然失笑:“我这个孙儿啊,对什么都好奇得很,又一次我泡茶被她见到了,结果非要缠着我教她泡茶,我教是教了,她也是学了,但是学的不到家就是了。这小妮子也是天真的很,见到客人来了,便是喜欢把自己泡的茶端上来。呵呵,若是你不想下辈子再也不愿意喝茶的话,那就喝吧!”
李业翎一听这么恐怖,哪还敢喝,农老又是取出三个一摸一样的茶杯,然后一一的给沏上茶。只见一股极细的,碧绿色的水线从茶壶口中缓缓地流出来,如同是天河倒悬,缓缓注入茶杯中,不激起一丝的波澜。农老单手持壶,循环往各个杯中斟茶,壶口紧挨着茶杯,这个名目叫做关公巡城,目的是为使杯中茶汤浓淡一致,且低斟是为不使香气过多散失,等到壶中茶汤将尽时,将壶中所余斟于每一杯中,这些是全壶茶汤中的精华,应一点一滴平均分注,因而戏称为韩信点兵。
一壶茶,沏了四杯,正是一点儿不多一点儿不少。
香气四溢,至此,整个功夫茶的过程,才算是完毕。
李业翎却是抢先端起一杯茶,敬给了农老,人家是地主,这茶又是他沏的,自然是应该先敬他才是。
见李业翎这么上道儿,农老也是微微一笑,右手一摆,示意三人也是自己喝,第一杯茶给长者,第二杯茶,理应是再给女士。
刘赟向着李业翎甜甜一笑,便是接过茶杯,以拇指与食指扶住杯沿。以中指抵住杯底,却没有直接饮用,而是先端至鼻尖处闻了闻,尔后才分作三口,慢慢饮入到口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看得李业翎都愣住了。
李业翎自然是熟悉这种喝法。这个姿势,只有是对于功夫茶了解的相当深,并且有过不少次经验的人,才能做得到,完成的如此的挥洒自如,就如同是李业翎自己,虽然也能摆出这么一个架子。但是若是真让他如此完美的做一遍。那也是不太可能。
看来这个丫头。来头也是不浅啊!这等冗长复杂的功夫茶,也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经常做,一般的平民家庭,哪有这时间。
“好,三口方知味,三番才动心,小姑娘也是茶道中人啊。老头子刚才却是走眼了。”见了刘赟的动作,农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笑着夸奖道。茶道也是一种极为精深的文化,而这种文化,现在年轻人中,已经是没有几个懂得了。
“前辈过奖了,家祖比较喜爱饮茶,我就是闲暇的时候经常陪着爷爷喝茶,看的多了,稍微懂一点皮毛罢了。您可别这么夸我。”刘赟赶紧摆摆手道,看着李业翎也在看自己,小丫头的脸上有些发红。
功夫茶,流行于广东台湾香港等地,但是绝大多数人只能做一个皮毛而已,真正懂得泡,懂得品的人,已经是很少了,而刘赟,便是其中之一。出身名门的她,自小就接受这方面的熏陶,对茶道更是有一种天生的喜爱,在这方面上的造诣也是非凡。只不过末世之中,人皆是蝼蚁一般的卑贱,往事一切都休提,她也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这方面的才华,话说回来,就算是想展示,也是没条件,没氛围啊!但是真若是让她泡茶的话,她自信并不一定比这个农老差多少。
李业翎淡淡的笑了笑,也用三根手指捏住茶杯,端至鼻尖轻轻嗅了一下,一股氤氲着茶的清气顿时直达肺腑,自从进入五云城之后的那焦躁、疑虑,对于未来的不安,甚至是对于待会儿的期待,等等芜杂的情绪一扫而空,代之的是头脑清明,就连心中那些纷扰的念头仿佛也通达了许多。
强忍着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的念头,李业翎小心的在杯边啜了一小口,一股苦涩的味道顿时充斥在味蕾之间,微微皱了下眉头,李业翎又喝下了第二口,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先前的那苦涩似乎变得甘甜了起来,等到第三口饮尽,李业翎只感觉到唇齿之间余香满口,不由得闭上眼睛,细细的体会了起来。
李业翎从来就不喜欢喝茶,包括其他的饮料,他最喜欢喝的,一向是白开水。在学校的时候,常常陪着领导们出去喝茶,那也不过是虚与委蛇,就算是陪着宁玉莲和老年喝茶,更多的也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恭维的情绪在里面。
而这一次,毫无压力的,毫无负担的,在这静室之中,面对着对面那个古拙真诚,却又是世事看透的老人,李业翎却是在这小小的一杯茶中品出了异样的滋味儿。
一杯小小的茶,居然能喝出三种味道来,以前常常听人感叹说茶如人生,那时候已然是经历世事,受过苦难,自认为是对这些东西,已然是明了的,但是现在才知道,当初的自己,只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郎而已。
第一口茶入口苦涩,联想到自己在高中的时候,家境潦倒,贫穷度日,一年买不起一套新衣,吃不了一顿见肉的饱饭,为了坚持学业,不得不去工地上扛活包工。而就在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季,霄儿也离自己而去,那个时候的心情,岂不是和这口茶极其相似。
到第二口茶的时候却转变为甘甜可口,也和自己的经历颇为相似,上了大学,靠着自己的奋斗,终于是成为了同类人中的佼佼者,而末世之后,自己侥幸成为神选者,从此便走上了一条以前也绝对不敢想的道路。现在的自己,有着一身还算是过得去绝世武艺,身边有佳人相伴,手下更有上千个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