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李加林和丁浩明是高中时很要好的同学,本来他们的成绩并不错,但碰上特殊时期,停止了高考,只根有正苖红者或是父母亲掌握着实权的才有可能被推荐上大学。而他们二个的家庭出身和主要社会关系都不怎么好,即使原来的成绩再佳,又哪里能够推荐到他们呢?为着生计,他们背道而驰,一个找关系往南,一个攀亲戚往北做事去了。那时他们都没有手机,打电话很不方便,两人只是写信联系。开初,信件比较密,由于都忙,通信逐渐稀少了。后来,因为彼此频繁变换工作和地址,都收到过退信,他们便失去了联络。虽然几年后大家都有了手机,但不知对方的号码无法打,所以,二人已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李加林还算不错,只做过三年苦工,就迎来了国家恢复高考的春天,考上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县城一个比较好的局级单位。他时来运转,步步高升,从一般干部到副股长,股长、副局长,现在已成了成了林业局的一把手。他娶了一个美丽的妻子,有了一个16岁已在重点中学读高中的男孩,而且孩子的成绩很优秀。所以,他可以说是家成业就,事事如意。这次,他到北京有事,恰好孩子刚放暑假,央求爸爸带着去看看长城、故宫、颐和园等名胜古迹。由于心情愉悦,他欣然答应了,并带上了爱妻一块出行。
这一天,没有太阳,天气比较凉爽。李加林牵着妻子和儿子的手在颐和园的昆明湖边徜徉,兴致很高。
“李加林!”突然一声欢快的呼叫钻进了他的耳朵,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几步跑到了他面前,“老同学,还认识我吗?好多年没见到你啦!今天可有幸碰上了。你是在这儿工作呢?还是打哪儿来的?”
“哎呀!丁浩明!原来是你,怎么能不认识呢?就是烧成灰也能认得,分别二十多年没见了,好想你呀!但总是打听不到,联系不上。”
二个同学紧紧地握手后又热烈地拥抱。彼此打量着,眼睛里溢出了幸福的泪水,都感到特别高兴和惊奇。
“真是意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阔别多年的挚友,我们可得好好地畅谈一下。”李加林说。
看到妻子和儿子就站在旁边,李加林又赶忙说:“来,我先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林婉秋,在林业局上班,当会计。这是我儿子李如松,在我县重点中学读高中二年级,明年就可以考大学了。他的成绩很好,上个一本应当不会有问题。”接着,他看了儿子一眼继续说:“这位是爸爸读中学时最要好的同学丁叔叔,快快上前问个好。”李如松很大方地走上前问了声:“丁叔叔好!”李加林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神色。丁浩明爱抚地摸了一下李如松的头,也显得很高兴。
他们很快就回忆起了读书时的事。李加林说:“你还记得读中学时很多同学拿你开玩笑那回事吗?你的水性好,从浏阳河里救起了一个美女,大家都笑你摸了她的要害,说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给你起了个外号叫‘醉翁’。我在打排球时将球打到了场外,被一个漂亮的女同学接住,大家便都说历来只有女的抛绣球,所以也给我起了个‘反抛绣球’诨名。哈哈!那个时候大家可真是闹得疯,玩得开心……”
看到丁浩明是一个人来湖边的,李加林又问:“你的情况一定很不错吧?在哪里发财?就住在北京还是到这里来了?”“我是到国务院来开会的。”“直接到国务院来开会?”李加林听丁浩明说后,非常吃惊,连忙问:“你在哪里工作?”“在湖南省政府。”“你已是省长了?”“不是,还得在前面再加上个副字。”
副省长,这官可真不小了,是我上几级的领导。李加林想到这里,脸色逐渐变白,考虑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随便了?他连忙挺直腰身,现出毕恭毕敬的样子,用已经有些颤抖的声音说:“丁省长,能见到您,实在太荣幸了,昔日的同学变成了大贵人,真是可喜可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冒犯了您,敬请海涵。”
“我们是老同学,为什么突然变用这种口气说话?我不喜欢官场中阿谀奉承的那一套。请你以后仍然叫我的名字。大家随便一点好。”丁浩明皱起了眉头。
“领导就是领导,上级就是上级,尊敬领导是完全应该的,尽管我们过去是同学……”
丁浩明对李加林那一脸的谄媚相感到恶心。他不想再多看,便伸出手和李加明匆匆一握说:“我有事先走了,再见。”说完就车转了身子。
李加明在原地呆若木鸡,恭恭敬敬地目送着丁浩明,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
作者:吴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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