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传至燕京,朝中一片欢呼,均道以此势下去,不出三月,定将契丹军赶出北渊地界。
不过战中两营却没有那么乐观,看似场场胜利,但兵员折损也不少,后方伤员无数,这严冬粮草消耗过大,伤员也难以扛过这寒冷天气,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收复的几县不仅要分去大量兵力驻守,百姓才安顿下来,征粮也成了一个问题。
凤来县,大通边城,数次被契丹攻入数次被收复,此地百姓苦不堪言,征粮是不指望,晋王还下令扣除军中部分口粮用来赈济百姓。
一行数人行在长街上,道路两旁的商铺还未恢复开张,时不时有伤员被送进城中庄园,整个县城呈现一片战后的萧条。
“草药运来了没?”斥尘衣双手拢在袖子里,时不时有过路的百姓向他点头,这个县他来了数次,县城的百姓几乎都认识他。
边将军的儿子,边书扬回道:“相临几个府的草药存货不丰,加上大雪后官道不好走,看来还要等几日。”
说罢,又道:“庄园已经人满为患,这天太冷,属下先送您回大营吧。”
正说着,几个百姓提着竹篮拎着鸡过来,先躬身行礼,递上手里的物品,道:“多亏了殿下,咱们凤来县的百姓才不用逃难,这点心意轻殿下收下。”说罢纷纷将东西往跟随的几人手里塞。
耶律清跟随斥尘衣多年,了解他的秉性,是万不会收下这些东西的,就算是她觉得殿下确实需要这些来补身体。
而边书扬却不知道,一看见这些东西眼睛一亮,忙不失迭的张开手臂拥入怀中,手中的鸡还没抓紧,就听斥尘衣一声喝斥,整个人便僵在了那。
一手抓一只鸡,嘴里还叼着一个装满鸡蛋的竹篮子。
斥尘衣黑着脸,耶律清红着脸忍俊不禁。
“你知道你收下这些东西,能换多少军棍吗?”
边书扬一脸委屈,想开口讲话,无奈嘴里叼着个篮子,只好伸着脖子让送礼的百姓接住,那些百姓哪里愿意接,忙忙摆手后退,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要殿下收下。
边书扬急的满头大汗,瞥向耶律清求助,后者别开脸,躲到斥尘衣背后偷笑。
边书扬心中一急,张口就要叫,嘴里的篮子“刷”的一声落下,为了抢救一篮子鸡蛋,他下意识右手一捞,手里的鸡“咕咕”尖叫两声,腾的一下逃出了魔掌。
一时间鸡飞狗跳,边书扬救下了鸡蛋,腾空跃出去抓鸡,那只鸡机灵又敏捷,两只细腿一溜小跑,翅膀还不忘扑腾两下,鸡毛满天飞舞中,边书扬撅着屁股追赶不休,样子狼狈又滑稽。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指着边书扬哄笑不止。
本是略显萧条空寂的长街,此时终于有了些欢声笑语,恢复了人气。
斥尘衣犹自拢着袖子,看着边书扬也不禁笑出了声,偏头对着耶律清道:“书扬还不错,认真考虑下。”
耶律清红着张脸别开头,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
燕京出事时她快马奔出大营赶往燕京,在第二日被边少扬追上,两人丢下马狠狠打了一场,那一架用尽了全力,边少扬也毫不惜力,几百招后将她制服,那一刻她只知道很生气很愤怒,根本没意识到曾是手下败将的边少扬怎么能在几百招内将她制服。
还记得他当时把自己箍在怀中,又是痛骂又是安抚,他说:“擅自出营罪当至死,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我却在乎的紧,我二妹也一样被打入冷宫性命堪忧,若人人和你一样,什么都不顾赶回燕京,能起什么作用?只会给晋王殿下和我家二妹一案平添更多的罪状……”
后来才知道,边少扬在大通那几年,日夜练武夙夜不怠,目的只是不想让她看不起他。
她少时跟随斥尘衣十几年,都一大半时间在军营中渡过,上过无数次战场,沙场无情,拼的就是性命,所以只能让自己强势,从里到外将自己练就成钢铁一样的意志,也只有在斥尘衣面前,才不由得露出些女儿形态,但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从不知道被人呵护被人在乎的感觉,在被边少样箍在怀中那一刻,她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好像老了,累了,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女人,也需要一个避风的港湾。
耶律清将目光放到那个追着鸡的背影上,在想,会是他吗?
天黑前回到大营,监军账内已经摆好的饭食,筷子难插稳的清粥,几碟青菜和咸菜。
边少扬正欲告辞到帅帐中去用晚饭,眼睛扫向桌子上那碗粥,目光一沉,对着送饭的小兵怒道:“副将们还一人一个馒头呢,就这碗稀饭能管饱肚子?”
斥尘衣挥挥手让吓得发抖的小兵下去,掀袍坐下举筷用餐,淡淡道:“餐饭的量是因人而异,给多了我吃不下也是浪费。”
一边扒着稀饭一边看看还杵在一旁的边少扬,“去吧,吃完饭看看绥县那边的有没有军报传过来。”
边少扬往回走了两步,支支吾吾道:“方才那些东西……收两只鸡蛋也是好的嘛,您哪能成天到晚和军士们吃一样的食物……”
斥尘衣睇他一眼,指了指对面位子,示意他坐下。
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斥尘衣放下筷子,看向对面的边书扬,道:“你喜欢清儿,知道她的来历吗?”
边少样摇摇头,目光中充满期待。
“耶律这个姓氏,难道你猜不出?”
边少扬惊然失色,却未接话。
“她是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