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胧月说的对,只要不忘记,只要还有人记得,他的外祖一家,他的母亲,他未出世的妹妹,就都没有离开,他们会以另一种形式陪在他身边,永远镌刻在这他的精神世界。
“谢谢你。”
慕容瑾终于不再纠结亲人的离去,也将这一刻对皇上的怨气吐了出来,他不是原谅了皇上,他只是放过了自己。
明白后,慕容瑾没有多做停留,与裴胧月温存片刻就走了,一如来时的悄无声息,无人发觉。
裴胧月见他想开,悄悄松了口气,每个人都有心里隐秘的秘密,她期待着慕容瑾能够敞开心扉告诉她的一天,虽然今日他什么都没说,但裴胧月能感受得到他的痛苦和纠结,如果伤痛需要时间才能治愈,那她就陪着他等到治愈的那一天吧。
两人分别后很快就睡了,这是他们从楼兰回来之后的第一个好觉,连柳氏想过来看她,裴胧月都以自己需要休息为由让明月替她回绝了,今夜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不受打扰。
这一觉睡得亢长又疲累,裴胧月已经很久没有梦过以前的事了。
自从来到这儿,她的身心都被应付这里的各种琐事而占据,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其他,也不知是古老的楼兰国一趟激发了她的现世记忆,还是在那场逃亡中用了太多心血,这一睡她竟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梦见自己的灵魂又回归到现代冰冷的医院,身上插满了各色的仪器,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而她生前的那些同僚们就站在她的面前,有的拿着笔记录,有的盯着仪器讨论,还有的掀开她的眼睑看了看,口中喃喃一些她听不清的话。
这些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毕竟作为一个医生,见多了病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如今自己做了回病人,那种被人看病的感觉太过真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令人不安的是,同僚们也都是如她一般优秀的医师,能解世间各种疑难杂症,她明明无病无灾没有感觉的躺在那儿,却感觉皮肤上有个东西对着她不停的搅动,刺激,接着,她的头,她的腿,她的全身,慢慢都像被一种力量拉扯着一样,痛感源源不停的袭来。
原来是有个人对着她的“身体”,正在用中医针灸的办法,似乎在试图将她的命救回来。
针扎的痛感不断刺激着她的灵魂,虽然她他身躯依旧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儿,可她的灵魂却被针扎得痛不欲生,像是孙悟空面对着紧箍咒,每扎一次,她就感觉自己生生被痛的撕扯一次,难受得冷汗涔涔。
而且,她发觉这种痛意让她挣扎不了,因为每当那针扎下来的时候,她就尤其想回到自己的身躯里去躲着,似乎回到那个有肉、体的地方,就能抵御这种被针扎的痛苦一样,让她的灵魂和肉、体越来越相近。
眼看她就要再次回到现代的那句身体里,突然想到什么……
如今她既能来到这个异世,说明她的灵魂与躯体是分离的,如果她又回到自己现代的身体里去,是不是这里的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不!她不要放弃慕容瑾,不要放弃这个世界的母亲,她不要放弃自己好不容易经营来的一切!
裴胧月奋力抵抗,与那阵阵的痛感努力抗争,虽然这具是她最真实的身体,可此刻她无比确定,自己并不想回到那个冰冰冷冷的现代,并不想过一个人面对所有的生活。
哪怕现代有着一切她想要的医疗器械,有着她用一生争取而来的无上荣誉,还有着她曾经舍不下,贪恋的温暖,但她更舍不得与慕容瑾分开。
“不,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不回去!”
裴胧月奋力嘶吼,用力的挣脱这股无名吸引力,忍着浑身的刺痛狠狠的将从空间中不知何时拿出来的东西扔到了地上,那个痛感竟然就这样神奇的就消失了。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裴胧月,念你一生救死扶伤,惠及天下无数,功德无量,老衲特许予你一次选择重生之机,你可想好,回到你灯红酒绿的现代,还是继续在即将战乱的古代继续修行?”
裴胧月眯了眯眼:“你是何人?”
那声音顿了顿,道:“我是你祖上得道之人,因缘际会之下参悟到你的命运,既为祖先,自当尽力庇佑子孙,那空间系统便是我给你的礼物,你可还用的顺手?”
这么说来,自己能在这个异世,全都仰赖这位祖先的恩德了?
裴胧月赶紧跪下,道:“多谢前辈的厚爱,晚辈有一疑问还请前辈解答,方才您所说的‘重生之机’究竟是什么?”
“重生之机,即是你重生的机会,如今你的灵魂已经处在太虚幻境,就等同于你在两个世界的躯壳皆已经死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你可以回到现代,继续做你的第一女医生,也可以继续留在这个朝代,肩负任务。”
“您是说,我可以选择一个地方继续活过来?那我选择了之后,另一个的地方的我呢?”
“阿弥陀佛,本应知足,你在这个时空出现已是上天恩德,上苍不可能让你同时在两个时空生活,世间灵魂皆有定数,你放弃的那个时空,里头的你自然也就随着尘埃远去了。”
这么说,如果她选择和慕容瑾在一起,那么现代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她,就彻底死了?
那毕竟是自己用了几十年的身躯,是实实在在的自己,裴胧月满心不忍呢,但若让她回到过去,她亦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