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动了动,不对啊,刚才一路都没有感觉到被跟随的气息。
就算这会儿门口有人,也肯定是来找塞西尔的。
我用眼神问他:
“怎么办?”
他用口型对我说:
“你躲一下。”
“我为什么要躲!”
我当然不乐意了,现在公学里的学生又没人认识我,不过看他那样子大概率知道门口是谁,我也燃起了一点想看戏的心思。
“帮帮忙。”
塞西尔无声的对我摆了一个他小时候示弱时经常使用的表情。
“好吧。”
我坐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隐了身。
塞西尔理了理领边的饰带,打开了门。
一个正扶在门边,侧耳仔细寻音的少女被突然从里打开的门吓了一跳,立马站直双手交叠背在身后。
年龄比琥珀看上大一些,虽然是高年级,但在塞西尔面前仍难掩稚气。
“塞西尔,我要进去。”
“怎么了?为什么在外面不敲门?”
面对女孩直呼其名,塞西尔也不恼,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照理来说,虽然塞西尔不是教授,但就算不称呼为博格先生,也该喊教学先生的。
“我听他们说你带一个女的进了办公室,孤男寡女的,我怕你们出事。”
女孩狡黠的眼眸亮晶晶的,说着说着,还踮起脚尖缩短身高差距,言语里带着告诫的意味。
我看着右手掌心,心想是出事了,还是大事呢。
“他们没看错,是学教部的部员,找我拿文件的,拿完就走了。”
塞西尔不动声色地说,我不得不承认编的不错。
“那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好不好看?你喜欢她吗?”
其实女孩已经很好看了,却还是害怕有比自己更好看的存在。
一连串的问题令人窒息,青春期的喜欢是很盲目的,没有什么理由,而最开始单方面的一切,因为患得患失,竟丝毫不显得可爱,原来在旁观者的眼中是如此压抑。
我第一次感觉到被喜欢有时候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我还没有答应婚约……”
塞西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这样倒不像是世家大族的小姐该有的做派。”
从头到尾塞西尔都没有称呼她的名讳,说的话也是冷冰冰的,他平时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
我有点替这个女孩感到可惜,以我对塞西尔的了解,这多半意味着没戏了。
“可你接受了我的好意不是吗?”
女孩直接侧身走进了办公室,“你呆的这间房,与我有关,证明我还有机会。”
女孩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甚至把书柜都拉开柜门检查了一遍,似乎根本不相信塞西尔之前说的话,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因为我正好端端的在沙发上坐着呢。
“你到底在找什么?你所说的喜欢就是这样,一点信任都没有?”
塞西尔有一些愠怒,他平时很少发脾气,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其实能够很轻易的左右他的情绪,这或许就是戏者的天赋?
“我喜欢你,当然也包括你的劣根性,比如——谎言。”
她说这话的时候,往我坐的地方扫了一眼,我的肩膀立马不受控的缩瑟了一下。
不会吧,我这隐身术应该不会被识破。不行,回去得问问里恩这术有没有什么漏洞。
“在阿丘坦没有人比我们家族更了解动物,我的祖祖辈辈都在研究这个,所以你一个眼神、一句语气的不同,我都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你大可不必言之凿凿的说,我不会成功这种话……会不会成功,什么时候成功,还有成功之后怎样,我心里有数。”
女孩这段话说完,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戏者都这么可怕的吗?
我之前14岁的时候来阿丘坦,那会儿比她小一些,并没有接触过赛普城邦所有的职业。
现在看来,戏者绝对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让我想起现实世界中的……驯兽师。
没错!
拿着鞭子不容违抗,适当奖励,合理牵制。
怪不得塞西尔不愿意签订婚契,这是一场他在客场单打独斗的比赛,输了是意料之中,赢了是逆天改命。
不管怎么想,戏者这个职业在阿丘坦,不是食物链顶端也差不多了吧,有点像现实世界,古时候能号令百万雄师的领导者,能让手底下的人争先恐后身先士卒。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们家族的戏者才都样貌出众,都是为了天赋服务。
这样一个人,说实话,塞西尔还真是不好得罪啊,我有一个不太利于我俩友情的想法。
要是能得到戏者世家的支持,估计就算和耶罗族打起来,也不怕那些勇猛斗士了,说不定还能反客为主。
但是我不敢说,也不会说。
毕竟塞西尔和安他不一样,他很宝贵自己的感情,也很单纯,有些目的性太强的事,他做不到。
“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只要我不签婚契,你迟早要去驾驭别人,戏者普遍早婚,我不认为你能等得起。”
塞西尔依旧是不带感情机械的说着,他那样子看上去挺陌生的,让我想起了大学时候很流行的一句话:
我们都会笑,会关心爱护别人,会戴着显微镜努力找出一个人今天到底哪里不同。你没有见过,是因为他暖的不是你。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签下婚契的,塞西尔,你必须是我的。”
一字一句的说完,女孩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