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热泪滴入她紧阖上的眸,炽热的,火一般的灼烫。
然后,她听到了哭声。
是爹爹的。
来的人都走了,爹爹才哭的。
“爹,莺儿没事。”
她,睁开眼睛,虚弱至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拉着他的手,“爹,不哭。”
“莺莺……”
上官鸿也不想哭,却,眼泪止不住。
“都怪爹,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这等苦楚。”
如若,当初皇上塞那些女人的时候,他能再坚定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事?
这些年,他征战在外,不想管府里的一切,所以不知道那看似仁和的妇人竟有这般的蛇蝎心肠。
他,悔不当初。
只,恨不能现在痛的人是他。
腿,废的人,也是他。
他自责、内疚,痛苦。
“爹,一切都是女儿自愿的。”上官莺支起身子,依偎进爹的怀里,“爹爹忘记了么,女儿说要护着爹,要护着上官家的,既是这样又怎会看爹爹身陷囫囵,看上官家万劫不复?”
她这样懂事,才更让他内疚啊!
“莺莺,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早逝的娘亲。”他的妻子,那一个傲骨铮铮的女子一生就求了他一次,那是她临终时抓着他的手,含着热泪对他恳求,“上官,照顾好莺莺,答应我,照顾好她……当我……求你……”
他永远记得她的泪水,也记得那时的自己那么心痛。
哪怕明明知道,她一生的爱,都是维系于他人,他,却不恨她。
他答应她的,然后看着她含笑而去,那一刻,痛彻心扉。
可如今,他却违背了诺言,他没有照顾好女儿,反而是女儿为了保全他,为了保全这个家,作出如此惨烈的牺牲。
一想到女儿可能再站不起来,他的心,就一阵比一阵更痛。
“爹,女儿的腿是有办法治好的。”
她,岂会不知他的所想,轻凑到他耳边,“女儿半道上认识的师兄医术精湛,最擅接骨。爹爹,相信女儿,女儿绝对不会做那等自残的傻事,没有大的把握,女儿不会轻易做这等事。”
“真的?”上官鸿的心,微微一松,可当他看见她被白纱裹得紧紧的腿,眼泪又差点夺眶而出。
“爹,我真的没事,您也累了,就休息去吧!”
上官莺赶人,故意打了个呵欠,“好困喔,演戏真累,呼呼。”
“莺莺,那,那你好生休息。”上官鸿抹掉脸上的泪,女儿这么痛还在开导他,他总不能还给女儿心里添堵。于是起身,爱怜的将她放到软榻上,拉拢了青色纱帐。
“连婆婆,照顾好莺莺。”
在门口,他对婆子交待道。
“是,将军,奴婢定当尽心尽力。”连婆婆眼也不抬,应声道。
上官鸿看她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说出来话,深呼吸一口气,快步离去。
“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为大小姐备净身的水!”
他一走,那看起来老实的连婆婆立即抬起头来,冷厉的目光瞪着那目送着上官鸿离去的二婢,语气是说不出的冷硬,骇了二婢一跳,赶忙是小跑着离开了。
“没用的东西!”
连婆婆冷哼一声,快步走进房内。
“少主,还好么?”
她呼的,不是大小姐,是少主。
代表,她并不是上官府的人,是只属于上官莺一人的人。
“你是何身份?”
上官莺眯起眼眸,爹对她,太过恭敬。而方才进门时她分明看见二婢女就那么站着,即使看见她也是恍若未见,更不曾发声,却在听到外面有叩拜声响起后,二婢仿佛才魂灵归位,脸上才有了表情。
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连婆婆低下头,敛起眼中的精光,“奴才是少主的人。”
她,口风紧若蚌壳。
“对我,也不能说?”
前世,她只是隐约记得府里有这么个婆子,却是不知道她有这份本事。
眼眸,更眯紧了些。
上官府,所有人都不简单,里面到底还有多少潜波在暗涌?
“宫主令,有违者,死!”
连婆婆语气无波无澜,却是坚定的堵死了所有退路。
“好,我便不多问了。”总有一日,她会知道的。
说话间,二婢已经令人抬了浴桶和水来,连婆婆掀起二婢笨手笨脚赶了她们出去,二婢这几日被连婆婆斥责得够呛,能少与她在一起就不多待,拉起裙角,都是赶紧跑了。
“少主,奴才这就为你沐浴。”
连婆婆关紧了房门,从腰间的香囊取出一支黑色的瓶子,黑色的汁液从里面流到浴桶,顿时清香弥漫,上古莺分明感觉到极力压抑的疼痛,一瞬间似也轻了很多。
先前说不疼,不过是安抚爹的话,双手连心,双腿又何尝不是?
自断腿骨数次,金钗扎骨,纵使她忍痛力强,却还是疼得死去活来的。
身上的冷汗沁湿衣衫,这不是撒谎,血染红衣裳,也是真。
她,疼,只是,不说。
“少主,奴才为您疗伤。”
连婆婆为上官莺褪尽了衣裳,抱起光溜溜的她,她也相当合作的坐在浴桶里,任由连婆婆把自己放入那黑浓的水里,静静阖上眼眸。
一双掌心,贴住她的后背,一股似寒非寒,似热非热的气流顺着连婆婆的手传入她的体内,她分明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被调动,两股在她看来已经融合的真气再一次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