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翎端起一旁的茶盏,不紧不慢地道:“那的确是老人了。”
陈奶娘道:“是。”
苏云翎笑了笑,眼底却又寒芒:“既然陈奶娘是自己人,有些话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陈奶娘可知道这次二婶病重是因为什么吗?”
陈奶娘平日是一板一眼的人,这时听见苏云翎似乎话中有话,顿时也觉得怪异。
陈奶娘问道:“二姑娘有话就问吧。”
苏云翎放下茶盏,面色漠然:“照理说,陈奶娘二婶的亲人,断然是做不出害人性命的事。可是二婶这病可不是病,是毒。陈奶娘跟二婶这么多年,平日又寸步不离的。不知道这内情就着实让人起疑了。”
陈奶娘在听见“这病可不是病,是毒”的时候就已经脸色剧变。再听“着实让人起疑”就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二姑娘!天地良心。说句僭越的话,夫人就跟我陈氏孩子一样,大小姐就跟我孙女一样。就算我这老婆子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向自己的女儿下手啊!夫人要是一去,我老太婆还有什么好的活路?”陈奶娘说道最后哽咽起来。
苏云翎眼中的寒光褪去。她上前扶起陈奶娘,轻叹:“不是我信不过陈奶娘,而是如今二婶被人下毒导致常年病痛缠身,现在要不是气急攻心吐血,恐怕到她毒入五脏六腑都没人知道。所以陈奶娘不要怪我拿言语试探,实在是这毒若不是身边人下的,我真想不出是谁能有办法给二婶下毒。”
陈奶娘擦干眼泪,仔细想了想,忽然她咬牙:“莫不是那个小贱蹄子!”
苏云翎问:“是谁!”
陈奶娘连忙道:“二姑娘不知道,夫人心好,前年有个穷亲戚送来了一个黄毛小丫头说是活不下去了要给夫人当丫鬟,当时卖的是死契。夫人看那丫头面黄肌瘦的就好心留了下来,其实夫人房中根本也不缺丫鬟。算来算去,夫人身边的丫鬟中,也就这个是新的,其余的都是从夫人娘家府中带过来的。”
苏云翎低头默算。如果曹氏中毒是从前年算起,到现在恐怕有两年之久,两年要是慢慢下毒时间上也许合得上来。
她问道:“那丫鬟叫什么?”
陈奶娘此时早就怒火中烧,也不多说:“二姑娘等着,我去把那小贱蹄子抓过来。”
她说着就匆匆出去。果然过了一会,一个瘦小的丫鬟被陈奶娘拧着耳朵狠狠地惯了进来。
苏云翎看着跪在地上不知所以的丫鬟,淡淡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朝云。”朝云怯怯地说。
苏云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果然是个不起眼的丫鬟。相貌不算清秀,藏在人堆中根本也不引人注目。她笑了笑,看了陈奶娘一眼。
陈奶娘在苏二府中算是仅次于曹氏的人,冷笑一声,上前盯着朝云:“你这个小贱人,当初夫人要收你是可怜你家中活不下,可是你倒好,竟然在背后给夫人下黑手!说!是谁
指使你的!”
那朝云明显惊了一跳,顿时眼泪唰得流了下来:“不不不……陈嬷嬷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她那样子看着就像是被吓坏的小母鸡,一个劲地发抖。陈奶娘方才还气势汹汹,看着她那样子顿时也有犹豫。
不过陈奶娘终究是个忠心的,立刻道:“二姑娘,我看这丫头不见棺材是不掉泪的。让人打了几板子就什么都说了!”
苏云翎只是不语。朝云一见立刻扑到了苏云翎脚边,苦苦哀求:“二姑娘,求求你!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冤枉啊!”
苏云翎淡淡看着她,回头对陈奶娘道:“奶娘,伺候夫人的还有哪几个丫鬟?一起过来对峙对峙。说不定内奸就在里面呢?万一有人看见是谁做了手脚,这也是不一定的。”
陈奶娘立刻回头对家仆道:“去!把平日伺候夫人的春画,霞云,弄笙都叫过来。我倒是不信了一棍子下去会有人不肯招!”
家仆都是跟着陈奶娘来的,一听这话立刻拿棍子的拿棍子,抓人的抓人。乒乒乓乓的一堆声响。苏云翎冷眼旁观,只见那朝云只是哭个不停,完全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这丫头倒是不知是真冤枉还是太会做戏。苏云翎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朝云正在哭着,忽然听得苏云翎对陈奶娘道:“陈奶娘,按理说我是不该管二叔府中这事的。不过呢,这下人做手脚,主母受害,放到哪个府中怕是都要打死了都没人会说一句不是的。”
陈奶娘从方才就已经心中像是一把火在烧着,要不是她平日习惯了冷面严谨,早就恨不得将全府上下的下人一个个打过去,直到找到凶手。
此时她听得苏云翎说,冷笑一声看着朝云:“二姑娘说得极是。按着秦国律例,仆人犯上不敬,害了主人性命可先家中家法行事,再报官。”
朝云一听立刻叫冤:“二姑娘,陈嬷嬷,这话怎么说?奴婢没有害夫人性命!!奴婢怎么敢向夫人下毒呢!”
苏云翎笑了。她上前几步,伸手冷冷抬起朝云满是泪水的脸,一字一句道:“朝云,你什么时候听到了我和陈奶娘说是你下毒毒害夫人了呢?”
这一句话刚落,陈奶娘一愣,立刻疯了一样冲上去“噼里啪啦”给了朝云几记响亮的耳光:“果然是你!果然是你这个小贱人!你竟然向夫人下毒!说!是哪里下毒的!夫人对你这么好!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她一边打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