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上大堤。
一直没说话的吴肯突然指着远处叫道:“快看那儿!”
其他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决口处正前方约五六十米的位置,七辆满载石头的重卡并成一排,逆着激荡的滚滚洪流,向决口发起冲锋,巨大的水流声压不住七辆重卡所发出的咆哮。
洪水拍打着车体,倏地,一块被裹挟着的石头击穿了其中一辆的挡风玻璃,水流倒灌进驾驶室,但重卡丝毫未停,依旧向前。
任铭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很明显,这是想用重卡堵住决口,里面的司机怕是活不成了,因为堵住决口后,在强大的水压下,他们几乎没有打开车门逃出生天的可能。
如果放在战争年代,这样的人,被叫做敢死队。
很难想象,他们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决心,坐入重卡的驾驶室的。
重卡开到决口处,车身后的洪流变得越来越小。就在人们以为,决口要被成功堵住时,意外突现!
车队从中间被冲开了,而被冲开的重卡,瞬间出现在几十米外。
“啊!不要!”
任铭耳边响起了惊呼声,既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看着浪花中翻滚的重卡,他再也忍不住了,不顾旁人的目光,直接拿出文件夹,读档。
时间飞退,任铭脑袋一懵,再清醒时,发现此刻自己正躺在床上,外面的天还黑着,耳朵旁也没有雨声。
刚刚经历的一幕幕,好像一场可怕的噩梦。
但任铭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这一切就会在几个小时后上演。
他看了下时间,21:37。
不能再等了,那名战士说,莱滨县十一点就开始下暴雨了,他要快点赶过去。
现在的情况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不到两个小时后,莱滨县会迎来一场特大暴雨,在不到六个小时后,木江大堤会因管涌而决堤,无数人将因此失去生命和家园。
他起床,拿上运动相机,一边穿衣下楼,一边给黎晗打飞信电话。
“喂。”黎晗淡然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任铭:“组长,我有件事求您,请您把车借给我……”
打车需要等,而且这么晚了还是去卫江,他感觉不一定会有人接单,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最快的方式。
“好。”她虽然不知道他借车干什么,但从他急促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以后,别对我用‘求’这个字,我不喜欢。”
“嗯。”任铭心里暖暖的,原本心里那份焦躁不安也平息了不少,她好像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谢谢组长了,我在您楼下等您。”
“好。”
任铭用他此生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到三栋1单元门口,黎晗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她一身白色V领连衣裙,反着亮光的黑色长发柔柔地披在肩上,脚上一双黑色人字拖,圆润白嫩的脚趾上,嵌着齐齐整整、纤尘不染的淡粉色指甲,在一些人眼里,只这一双脚,就足以秒杀99%的庸脂俗粉。
要是平时,任铭肯定免不了要夸赞一番,可现在他丝毫没有那个心情。
看着有些喘气的他,黎晗抬起素白的右手,递给他自己的车钥匙,“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办的事有多急,但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人在冲动时,最容易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任铭接过钥匙,“我知道了,谢谢组长。”
黎晗点头,“车在2单元门口停着,你去吧。”
他转身就跑。
看着大踏步跑开的他,黎晗突然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她轻晃脑袋,甩掉这不好的想法。
另一边,任铭在2单元门口找到了那辆黑色轿车,一开门,淡淡的兰花香味便钻入他的鼻孔。
这是她的味道。
任铭最后一丝焦躁也消失了,闻着她的味道,很安心。
晚上十点五十,一路狂飙的任铭到达莱滨县,他再次到了上次采访车趴窝的地方,前方的积水依旧很深,但这次他却没停,而是直接开往木江大堤。
他要赶在暴雨前通知肖军虎,让他寻找木江大堤上渗水的地方,因为暴雨一旦下来,渗水点就不好找了。
此时的天空一片漆黑,偶尔闪过一道贯穿天地的白色闪电,将大地照的通明,也是闪电,让他看到了仿佛触到地面的乌云。
暴雨马上来了。
或许是幸运女神眷顾他,这次车很顺利的开到了大堤下。
他下车,凭着记忆找到了肖军虎所在的堤段,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闯入他眼帘,他赶紧喊道:“肖排长!肖排长!”
听到喊声,肖军虎放下肩上的沙袋,回头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任铭,奇怪道:“任兄弟,你怎么来了?”
再次见到活生生的肖军虎,任铭感动的眼泪差点下来,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他快速的说道:“肖排长,请你立即停下手头的工作,组织人力全力寻找大堤上的渗水和管涌点。”
听到任铭的话,肖军虎瞪大眼睛,“任兄弟,虽然我拿你当朋友,但你的这个请求我不能答应。雨马上下来了,我需要赶紧加固大堤。”
两人正说着话,任铭感觉脸上一湿,接着雨水铺天盖地而来,他身上的短袖立时就被雨水湿透,真像之前那名战士说的那样,雨不是滴状,而是连绵不断的线。
“任兄弟,恕我不能陪你了。”肖军虎说完,弯腰扛起沙袋就要走。
任铭拉住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