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不久,钟老头便起来了,约莫卯正时候,云帆也被惊醒,将起未起。对于习惯睡懒觉的人,早起是一件痛苦的事,好梦里故乡更近,人也容易生出逃避的心理,是舒服的温床;来到这个相当于古代华夏的世界里,计时方法跟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有很大的不同,虽自家故国之古人好像用着同样的方法,不过子时,丑时,寅时一直到亥时的计时方法,得转换成二十四小时制以方便理解,人的反应不得不迟钝些,中间那层隔很叫人不舒服,所以需要从这个世界的角度来思考以便适应并融合进去,不花点时间,不花点功夫下去恐难如愿。
钟老头提着破瓮出门,转到庙南,很快盛水而回。庙的南边不远有一眼活泉,掩在青草丛里并不起眼,云帆路过几遍也没有发现,还是老者出门时怕他口渴,特意告之。泉水甘冽,钟老头满倒一碗持至庙后,哗啦声响,吐出水后,简单的漱口就算是完成。云帆约略知道牙膏面世前漱口有用盐巴,牙灰之类的,特别是后者,因为父母曾告诉过他,他们那代人小时候没有条件用上牙刷牙膏,用的牙灰为秕谷烧变灰,保存下来,刷牙时沾些清理牙齿,然后含水清洗完毕。不意来到这里,连牙灰都不能用上,这叫他感到不习惯,他以为应该能慢慢适应,毕竟盐巴什么的也能算作代替品。不过按钟老头的话,盐巴牙汤等物是奢侈品,大户人家用之平常,平民百姓大多使用牙灰,甚至牙灰也不常用,而混他这种行当,每天能有泉水洗脸漱口就很不错的了,要奢求更高级的东西不切合实际,不如吃饱来得紧迫。
今i需随钟老头进城一趟,是认识这里风土人物的第一课,云帆觉得应该拿出些积极的态度来,于是起身盛水洗脸,吞吐几口水后回到大殿,挥出一拳虎虎生风,有向天呐喊的冲动。带了些许紧张和期待,云帆问道:“我们这就进城?”
钟老头取出褡裢挂在身上,左手持钵,右手握棍,一副得道高僧模样,微笑地道:“带上吃饭的家伙,走。”
云帆有样学样,问言也木棍破钵装备,跟在老者身后出得门来,往小城而去。木棍破钵原为小李所有,今归云帆,他走出几步后,尽管挥着棍子颇感趁手,但左手处的钵子正表明其行乞者的身份,总显得忸怩,毕竟乞丐是一份不大光彩的职业,他也未能融入这个角se,于是时不时的连手带钵隐到身后,腰挺不直,脸被朝阳一晒,惰xing滋长,脚步慢了下来。
钟老头正健步而前,发现云帆落在身后,低头慢步,右手棍子无聊地敲打着路边杂草,不禁停下脚来,问道:“你小子怎么啦?看你起来时一副jing神爽利,几步路的脚程就累成这样呢,未免太孱弱了吧。“
云帆慢吞吞地跟上来,无力地道:“好像有些不适应,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晕倒过,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没道理呀,年轻人的体魄,加上我的草药,你那点小毛病应该已经去除了,让我看看。”钟老头抓过云帆的右手检查脉象,再换过左手,很快得出结论:“你小子看起来很正常啊,心跳有力,呼吸平稳,血气足,正是一个健康少年人的表现。”
云帆眼看他投来疑惑的眼神,心底有些慌张,忙道:“是小子有一点紧张,几天时间不进城,似乎隔了很多年的样子,心情忐忑,嘿嘿。”
“那也不至于jing神萎靡吖,还有啊,吃饭的家伙虽然不一定要伸到前面,也不能藏在身后,行乞来不得含糊,要就是要,不要就只能饿肚子。多赶几步,早点进城。”老头拍拍云帆的肩膀,示意抓紧时间。
云帆咬咬嘴唇,腰部挺了挺,聚集起几分勇气,且将那股气含着,心里想道,要饭就要饭,面子问题考虑不到,是肚子紧要,未找到方向,不知何处施力之前,活着就是自家最大的成功,于是将步子放开些,随老头一路向北。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堵城门出现在前方。尽管云帆已是降低期待,当看到这幅城墙时,是不自觉的有些失望,小李的脑子里没装着什么东西,云帆试过深挖,最后所得不多,这小城的事物他不算熟习。因此今天于小城的第一印象,是普通,是不起眼。小城自是没有宏伟壮丽的城墙,丈来高的爬着青苔,暗黑se的墙体,破烂处年久失修,跟自家栖身之地颇为相类。格局小,加以败落,直观上没有作门户的威严,辰时已过,门户早开,当值者为三四十岁的守卫,握着生锈的长矛,懒洋洋地扫视进出之人,提不起巡查路人的兴趣。云帆不禁有些疑问,这个看起来似乎不大热闹,也谈不上繁华的小城,钟老头竟是凭借何许运气养活自己呢。
穿过城门,街上行人已不少,引车卖浆者早起,挑担叫卖者亦来,走在石板街道上,云帆感到小城的生气因早起营生者的聚拢,而慢慢释放出来。两侧店铺大多与城墙保持近似的风格,谈不上破旧,比较起现代城市之高楼大厦,千篇一律的钢筋混凝土森林,却颇具古风。砖木结构的房子立在笔直街道两边,挂于门前屋檐下的灯笼是一种装饰,更是门户的象征,这是云帆随着钟老头行了半条街,转两三条小巷,约略对照所经过门户得来的看法。因人气的差强人意,云帆问到宁城的概况时,钟老头告之,该城方圆五六里,开南北及东三门,两直两横大街将城区分成九宫格的样子,与小街小巷若干,组成它的脉络;城北有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