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宁到金陵的路上时,云帆想过,是一到地头,就按照自己跟赵子芋的约定,安顿下来之后,便上门找他呢,还是稍微等等,明日或者后日,选一个自己觉得较为合适的时间上门去。斟酌一番之后,他还是觉得,晚一些要好。晚一些,先让自己对于此地有一个了解,而不是到了这个陌生地方,如无头苍蝇般就去办正事。这对于有些许考量的人来说,不大可取的。
午饭之后,叼着牙签从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中出来,云帆跟在两位师兄的后面。午后之晴朗,午后之从小饭馆出来,很有当年自己的学生时代,从面馆中消费了十多块钱这种满足感。在大街上走着,在这个比起江宁要暖和些的国都中走着,这种满足感叫云帆忍不住要将嘴里的牙签咬断。
方才填饱肚子,虽不是大鱼大肉,相反,那只是平淡普通的菜肴,三人却是吃得痛快。这不大常有的痛快,或许跟小饭馆的环境,以及这几天行程的顺遂,有很大的关系罢。咬断了牙签,云帆将之吐落,半转身抬头望望身后的招牌,这不起眼的他们无意中找到的小饭馆,真算得上是一处好的对付肚子问题的去处。
“咦。”田鹏飞跟胡铨走出了好几步路,发现云帆落在后面,便停下脚步来,“二师弟,三师弟是不是又走在后面,观摩些什么物事呀?”他未回头,所问的是回过头去,要找寻几米开外的云帆之胡铨。
“应该是的。”二师兄答了一句,便对着身后的云帆唤道:“师弟,走了,还不快点,我们不等你了。”
“就来,就来。”云帆特意记住这家饭馆,转而急走两步,便来到两人身旁,“两位师兄,你们觉得我们需不需要找一个识路的人,帮我们带带路?”他没有讲出“导游”二字来,太现代化的词语,在云帆看来,若不是非不得已,便不去说出。在这样的世界里,他要做的,是融入这个世界,适应这个世界的那一套,而不是将前一个世界里,自己的习惯全部带到此处。这自然有保护**的考虑,更有不表现得过分、突出,而低调的顾忌。
其实说起来,有时候云帆的这种刻意划分两个不同的世界,走入了相对消极的误区而不自知,这可能是因了其人的过于年轻,未能懂得从全局上考校问题,而显得处世粗糙。需要明白,就算是他的前一个世界里,云帆都算不上是阅历丰富,做事老辣的老狐狸。他只是一个理论杂乱,不成系统的不算肤浅,亦算不上深刻的宅男罢了。
脚底下的大街,亦可以见到齐整的石板,石板以外,铺设街面的是一种云帆暂看不出的材料,这当然也不是水泥,或近于砖头罢,一如那雄伟城墙上的齐整砖块。皇都也是人间,所以类似于“皇帝的锄头是金子做成的”之说法,根本就是无知的人,所臆测出来而已,不会是事实。因之,云帆丝毫不觉得,自己三人,以及所有外来的人之脚踏实地,从这些石板做的,或者其他什么材料铺设的街道上走过,会损害了古董般的古城。
金陵的城墙,金陵的街道,金陵的一切可供人游玩观赏的物质,就只如他的前一个世界里,那钢铁水泥所浇成的城市森林一般,不会是文物,不会是容易破碎的花瓶。人在这个世界里,人走在这样的大街小巷,脚印不会考虑如此荒谬的问题:或轻或重脚,一座城,一个世界,它都在这里,屹立不倒。
“还是不必了吧?”大师兄以商量的口吻答道,修道之人喜欢无拘无束,走到那看到那,在街上走着的他们三师兄弟,都有一颗向上之心,同样也有一颗追求自由的心。后者从云帆的角度看来,很有几分个性张扬的味道。
“那好吧。”云帆不以为意,提出一个想法,请一个熟路的人带他们走走,目的性会强一些,譬如他们的要到某个地方去,不必花过多的时间,在问路上,在摸索上。脚下国都,人多地大,要从一地都另外一地去,靠着两只脚,不会飞行的他们,肯定要花更多的时间,在路上的。但他们不会在意。
在路上,其实断然没有诗人般那么说得理想,说得那么美。如果是几个普通人,不依靠工具,想游逛完金陵,金钱精力,是缺一不可的。
“哦,对了,师弟你不是说到金陵来,要找一个小兄弟的吗,怎么还不见你提起的?”田鹏飞露出了应该如此的表情来,他记起了出门之前,以及在路上时,有数的几次,云帆提过的金陵城里,有他几个月前认识,较为投缘的小兄弟一事。
见到二师兄也因了大师兄这句而停下来,并且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云帆解释一句,道:“是这样的,师弟觉得我们初到此地,什么都不熟悉,想先过上几天,熟悉了环境之后,再登门拜访,这样会好一些。”好一些的理由在哪里,他没有去说,他的两个师兄却感到奇怪了,他们就是外来人,对金陵原是陌生的,何以一定得空闲几天,之后再找那自家师弟,颇为投缘的某家小弟呢?
不解,就是不解。
“嗯。”大师兄微微点头,“但为兄却不知师弟你这样的做法,是不是真有其必要。好了,先到处游逛吧。”游逛,亦很算得上是出自云帆师弟口中的一个,新鲜的词汇。
尽管知道自己这样的解释,徒增两位师兄的疑惑,除此之外,没什么其他作用的。云帆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事情,就是如此,不是非得说个明白,让每一个人都满意。他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