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仙侠修真>花山>第二章 朝雨

云帆在破庙躺了三i。吐血后的静养,喝些钟老头熬制的草药,咽番薯,或者馒头,这已是老头努力的结果。乞讨一天,运气好时得几块铜板,也有一无所得的运道。云帆怀念起大学时球场上飞驰的i子,也怀念着同学意气,对酒欢歌,更怀念的,皆是梦前另一个空间的一切。虽未遍走宋庄,虽未探索此片天地,云帆已可肯定,长在陌生躯体的自己,脚踏之地,非二十一世纪的故国。

掰着手指磨着时光,到了黄昏。踱步出门,抬头西望,天边有火烧云的绚烂,驻停虽短,合老庙的破败之美,叫云帆兴起难抑的感慨,美的共通之处,即便转换空间,读懂或未能读懂,其表象都予人美好的感官冲击,能避免者,大概在于盲人罢。

钟老头适时回返,抓着竹棍,健步拽了斜影,老远便冲云帆喊道:“小子,今天运气不错,咱俩可以痛饱一餐呀!哈哈哈。”云帆迎上前去,笑问:“嘿嘿,老头,看你那开心样,捡到元宝还是被元宝砸中,让我看看口袋里装的什么。”

“去,去,去,今晚老夫露露牛刀,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老头握了云帆的手,将他拉进破庙。

“别,我出来透口气,等阵再进去。”挣开手,云帆深深地,将黄昏时的暮气吞了下去。夏至后,酉正之末仍显白芒苍穹,金se的华光,填饱空腹,黑夜来临。

晚饭也吃的馒头,却多了一副汤。按钟老头的说法,此汤可以补脑——今天多得了三五文,便买了两块豆腐,回返时意外的于门外小溪抓到一尾鱼,凑成鱼头豆腐汤。没有芫荽,亦未加小葱,好歹添三五颗胡椒样的配料,去了腥味,水足可以喝个痛快。

“来,”钟老头咬了一口馒头,与云帆各捧一碗汤,“以汤代酒,喝。”

“好,老头,敬你一口。”咽下半块馒头,云帆举起泥碗。汤终究带了点腥味,却足够鲜美,且夹了些辣味,很能刺激人的食yu。

钟老头对付完一只馒头,喝下半碗汤后,右手擦擦嘴角,道:“很久没沾酒味,口淡得差不多忘记何为杯中物了。可惜啊,老子多么的怀念。”

“怀念就是一杯酒,我也难忘那醉的不省人事。来,老头子,没酒,有汤也不错。”云帆夺过碗来,帮钟老头盛好汤,双手捧回。钟老头左手接碗,右手抚其胡子,嘿然笑道:“呵呵,老而不死,明天有酒,明天有酒!来,再喝。”

“喝个痛快”二人皆仰头作进酒状,俯仰之间,续汤,吃馒头,兴区区豪情。晚食的仈jiu分饱,加以谈兴再起,两人侃侃而谈。天地、风月,人神,钟老头这本书慢慢的翻开来,虽非玄奥,其历世事,也是云帆的寡于远行所不能比的。底层人自有底层人的jing彩,书借而读之,云帆感觉获益匪浅,沉沉睡过去。

翌i醒来,伸伸懒腰,展展手脚,云帆要努力适应这具身体。出庙门,风起,辰末不见阳光,天沉yu雨。风吹来如许的黑se棉絮,再驯服野草,茂木,仲夏之晨,雨的酝酿心急了些,云帆摸摸后脑勺,yu统记起昨晚钟老头之言,却不能尽得,十之五六犹存,能从脑中里淘出来的,又少掉两分,真做个梦记忆力不比当年的死记硬背,减退了,人仍年少。

天空不及发白,雨爽快的来了。钟老头出去的早,想来已在城里转了一阵,雨来时人不多,时间还早,这是可以肯定的。云帆臆测着,生之不易,于底层人而言,首要的是解决肚皮问题,没有温饱,就谈不上别种追求。风雨带起的烟白渐渐淹没远方城廓,天地被披上一块白茫,水汽凉了人的手臂,云帆擦擦手掌,只能倒回庙里。认真的打量着这间破庙,目光移至z,那陪了自己数天的石像在他看来是陌生的,难以对上譬如佛祖,菩萨或者财神之类供奉,终究不在自己浅薄的认识范围,仅仅是拟人化,糅合了某些人或某个人的面具而已,这样看来,跟故国里的图腾确有共通之处,便是人xing的添加。

云帆踱着步,来回几趟印下一些脚印,雨更大,也更疾。破庙漏水,不一会便积了数摊。风穿堂而过,拽下石像上的积尘,夏雨不冻,但在衫薄的云帆,因孱弱体质而带来的不适,却有深秋之感。叹一口气,这病来的快,去的缓慢。

忽的庙外传来一阵哒哒声,云帆扭头扫向门口,一团黑影迅猛而至,刹那骤停庙门台阶前。人立之物原是一匹黑马,嘶叫声刚起,马上人已双脚落地,云帆见来人身披蓑衣,头戴笠帽,yu看脸时,其人刚转过半身,牵马走向南侧,系于柱下。云帆自门侧观之,马浑身黑se,长的骠壮,二十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着真马,不意有些冲动,yu上前摸摸,验验手感。蓑衣人已转身过来,云帆下意识往里让了让,却只看到帽子下一张蒙着面纱的脸,眼睛是美丽的,却显得不够亲切。以身材看来,云帆判断来者是个女人。

其实停马时,云帆已听出来那声“吁”是纯正的女腔。不过也不排除这年代存在伪娘。云帆只能心里腹诽一句。

“这位小兄弟,雨大赶路不便,借贵地一歇,有扰”女子边解下蓑衣,帽子,人已走向火堆碳痕处,却没有半点客人的拘谨。

“不客气,不客气”云帆虽觉得女子声音好听,但平白地年轻十来岁,成了别人口中的“小兄弟”、“小子”,多少有些适应不过来。云帆再瞄了一眼黑马,马脸够长,却不难看。若长在人上,就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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