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彤把和李彦白见面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她想让自己和下人们先休息一番,更需要时间把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打听清楚。
青竹说那个每天跟在廖勇后面的杨柱子就很好,起了个木呆呆的名字,人却十分的机灵,啥时候都是一脸真诚的笑,让人看着都喜欢。
杨柱子正和几个下人在罩房烤火闲聊,听说大姑娘要见他,激动的一个飞窜就出了屋子,忽又觉得不对,忙对青竹告罪一声,转身跑回自己屋子里洗脸换了衣裳。
碧溪挑开帘子,便有带着清香的暖流扑面而来。杨柱子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梅若彤坐在正厅,青竹刚说了句“大姑娘,这就是杨柱子。”,杨柱子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咚咚地给梅若彤磕了几个头。
梅若彤不禁莞尔,吩咐杨柱子起身站着就好。
青竹拿着一包银子走到杨柱子跟前,梅若彤缓声说道:
“这些银子你拿着,以后你不用做别的事情,每天就去洛邑的茶楼酒肆喝茶听书,多打听些消息回来说与青竹听,尤其是与靖勇侯府和林家有关的事情要留神。”
杨柱子忙又跪下,磕了个头才恭声说:
“请大姑娘放心,小的记住了,现在就出去。”
梅若彤嗯了一声,这个杨柱子浑身都透着股机灵劲,偏还生了一张老实巴交的脸,正好适合干这个差事。
青竹送杨柱子出去,到了门外又叮嘱:
“银子你只管用,不够了就来找我拿,遇到值得结交的人不要怕花银子。”
“多谢青竹姐姐,我记住了,定不辜负大姑娘和姐姐的厚爱。”
杨柱子说完深深地给青竹施了一礼,他是一个知道好歹的人,早猜到自己能得大姑娘看重是因为青竹。
青竹没有看错人,杨柱子在靖勇侯府附近的茶楼里只坐了一天,就和侯府里一个小厮成了莫逆之交。
当天晚上,杨柱子找青竹拿了一百两的银票,第二天中午就成功地把一个叫庞金昌的闲汉请进了洛邑最好的花楼。
靖勇侯府里最得宠的女人是何姨娘,庞金昌正是何姨娘院子里管事嬷嬷的相公。
深夜的洛邑街头滴水成冰,急着往回赶的杨柱子却浑身是汗,他不是累的,而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杨柱子跌跌撞撞地冲进二门,赶出来的青竹没有怪他,而是直接带着他去见梅若彤。
梅若彤隔着帘子听了杨柱子的禀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而是又让青竹给杨柱子拿了二百两银票,叮嘱他马上回花楼候着宿醉的庞金昌,接下来几天都要好好地奉承着他,千万不能被他看出异样。
杨柱子离开后,梅若彤没有再睡,而是默默地坐到天亮,早饭也没有吃,就让碧溪和小小伺候她梳洗换衣,然后带着廖勇和青竹出了门。
今天是和李彦白约定好的日子,梅若彤主仆到达郊外的一处别院时,李彦白正站在亭子里赏雪,看到梅若彤主仆,他微笑着颔首示意。
梅若彤走进亭子,径直对李彦白说:
“我改变主意了,精细提纯的方子我交给你,但是我不要银子,我希望李公子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李彦白并不吃惊,依然含笑道:
“天气寒冷,姑娘可要进屋子里去取暖?无论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慢慢商量。”
“不,就在这里,事情紧急,公子若觉得不能接手这件事情,我还要赶回去想别的法子。”
梅若彤的言辞明显急切,淡紫色风帽下的一双凤眼却冷厉异常,像被困的小兽,伤心委屈却又不肯屈服。
李彦白笑了笑,走了两步站到风口替梅若彤挡住扑面而来的寒风,然后温和地说:
“梅姑娘请说,但凡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梅若彤没有注意到李彦白的善意,她咬了咬嘴唇低声说:
“我原本希望用剩下的方子再换公子五千两银子,可是我昨晚得到消息,靖勇候韩振庭为了和侯夫人争利,已经安排好人手要杀我。”
梅若彤说完就认真地看着李彦白,见他听到这里依然神色如常,梅若彤心里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接着说:
“我不知道靖勇候会派什么样的人杀我,也不知道时间,可我不能冒险,因为我身边只有两个人有些身手。我想着公子久居京城,又是二殿下赏识的人,必然是有些手段的,如果你肯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就把方子送给你。”
梅若彤说完,神色平静地看着李彦白,心里却十分的紧张,隐在袖子里的一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李彦白双手背在身后,依然浅浅地笑着,略思索了一下对梅若彤说:
“五千两银子做这笔交易,于我来说很划算。可如果我能让姑娘彻底摆脱靖勇侯府的话,不知道梅姑娘愿意出什么价钱?”
梅若彤的眼底瞬时就有泪光闪过,虽然她立刻就收住了,可依然没有逃过李彦白的眼睛。
李彦白有些替梅若彤心酸,随即微笑着转身背对着梅若彤。
这是一个异常刚强的女子,肯定不愿意自己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良久,梅若彤才在李彦白身后说:
“只要公子可以让我从靖勇侯府脱身,无论是用何种手段,价钱都随公子开,我决无异议。”
李彦白低头浅笑,却没有转头去看梅若彤。梅若彤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可李彦白感觉到了,他不想使她在此刻感到难堪。
这世道对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