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纵使廖勇十分小心地赶车,颠簸却是必不可少的。
梅若彤不好再像来的时候那样斜倚着软枕,便只好悄悄用力按住膝盖,尽量让自己坐的笔直。
李彦白悄悄扫了一眼梅若彤的双手,微笑着说:
“秋影前几天回京办事情,听说令尊带着一家人来了洛邑,就住在姑娘在枫杨街的那座宅子里。”
事情不出梅若彤所料,所以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垂眸盯着自己的膝盖。
终于能再见到李玉珊母女了,太久不见她们的表演,她还真挺期望的。
梅若彤又想起了祖母柳老太太那张枯木老脸,耳边还有父亲梅远志最后叱骂大哥梅臻阳的声音。
热闹的日子就要开始了,梅若彤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李彦白打量了垂眸不语的梅若彤一会儿,含笑道:
“听说令兄已经是举人身份,不知明年春闱可有下场的打算?”
梅若彤警惕地抬眼盯住李彦白,心里猜测着他是想干什么。
李彦白轻笑出声,抬手示意梅若彤不要慌,继而微笑着说:
“姑娘不必多心,我只是想着,令兄既然来了京城,必然要有一个读书的地方,若是能有名师指点,于学业也是大有好处。”
梅若彤戒备地看着李彦白,犹豫了一下才说:
“我哥哥自然也可以去表哥的书院读书,那里的山长是我外祖在世时的好友。”
李彦白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过了一会儿才抬眼看着梅若彤说:
“阳泉书院自然是很好的,不过那里的学子和尊表兄一样,都是为了今年的秋闱,而令兄却已经是举人身份,去阳泉书院读书的话,似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梅若彤抿了抿嘴唇,她当然希望大哥梅臻阳能够去最好的书院,拜最有名的大儒为师,可纵观大晋,士子求学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国子监。
可就国子监每年那少的可怜的几个可以私分的名额,下辈子也不可能轮得到她这个半路县主去染指。
李彦白眼睛里的笑意愈深,轻声问:
“不知道姑娘觉得国子监可还好?”
梅若彤不说话,就那样淡淡地看着李彦白,忽然有一种很想揍他的冲动。
李彦白轻笑,看着梅若彤说:
“姑娘大可不必把我想的太坏,这次我没想拿这件事情和姑娘做交易,这次的琉璃成色能够这样好,都是因为姑娘肯尽心的缘故,所以我想送令兄一个去国子监读书的机会。”
梅若彤犹豫了一阵终于点头,她实在拒绝不了这样诱人的机会,大哥能有个好前程,或许是九泉之下的母亲最大的心愿了。
梅若彤真的很想知道李玉珊知道她大哥可以进国子监读书后会是什么精彩的表情。
李玉珊生了梅若晴后,也曾又怀过几次身孕,可惜的是都滑胎了。所以作为梅家唯一的男孙,梅臻阳总还能得到老太太柳氏的几分照拂,李玉珊纵使再嫉恨,也不敢明着把梅臻阳怎么样。
可若梅臻阳真的飞黄腾达了,最难受的那个人必然是李玉珊。
“我不想欠殿下的人情,如果我大哥真的可以进国子监读书,殿下下次有生意需要帮忙的话,我只要能帮上,就一定尽力。”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李彦白毫不客气地接下了梅若彤的话,含笑说:
“既然这样,那下次如果我需要姑娘出门见面,还请不要推辞。”
梅若彤看着李彦白笑意满含的眼睛,嘴角抿了抿,无奈地把脸扭到了一边。
奸商就是奸商,刚说了白送她的好处,转眼就又想着要用她赚银子了。
秋影和夏风果然赶着马车等在上官道的地方,看着李彦白被秋影和夏风搀扶着下了马车,青竹和廖勇都忙行礼准备告别。
李彦白含笑对着青竹和廖勇点了点头,腿脚利索地登上了自家的马车。
青竹和廖勇都呆住了,不约而同地回头去看自家的马车,见马车上的帘子早已经放下,两个人才同时舒了一口气。
姑娘要是看到这一幕,必然又要气恼。二殿下这么个温雅如玉的人,怎么会……
秋影去前面赶马车,夏风坐在车尾,冲着目瞪口呆的青竹笑了笑说:
“殿下说了,请县主先行一步,我们走在后面即可。”
青竹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夏风一眼,挑起帘子上了马车。
“李彦白的脚没受伤吧?”梅若彤淡淡地问青竹。
青竹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梅若彤接过青竹递过来的软枕靠上,轻声说:
“不用管他,李玉珊他们已经住进枫杨街的宅子了,咱们一进城,你就去找柱子,悄悄告诉大哥一声就说我回来了,让他尽快到林家去见我。”
青竹点头,待马车走了一阵,青竹才试探着问:
“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梅若彤淡淡地笑了笑,冷声说:
“先送大哥去国子监,让他远离梅家的这个烂泥潭。再让李玉珊甘愿说出当年是怎么害死我娘的,最后就是送她去地下给我娘赔罪。”
青竹丝毫不奇怪梅若彤会说出这样的话,想了一下又问:
“那二姑娘呢?”
梅若彤从不把梅若晴放在眼里,淡淡地说:
“那个蠢货如果肯听话,就留她一条命,不听话,就让她跟她娘去团聚。”
青竹点头,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马车,回头对梅若彤说: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