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官道之后,通往矿山的路便显得颠簸了很多。
青竹在梅若彤左右两边各加了一个软枕,然后不解地问:
“姑娘,奴婢就是不明白一件事,二皇子那样的身份,怎么就一门心思的挣银子呢?而且现在精盐和精糖的价格极高,他应该已经赚了不少银子了。”
梅若彤斜靠着软枕,淡淡地说:
“人各有志罢了,他不爱人前显贵,一味爱银子也未必就不是好事。再说了,精盐和精糖的价格再高,也就是富贵些的人家才舍得买,这些人家能吃多少?”
“姑娘这样说的话,奴婢便明白了。咱们院里的小厨房如今也用精糖和精盐,可碧溪说每个月总共也就用几斤,不过二三两银子罢了。”青竹若有所思地说。
“可琉璃就不一样,极品的琉璃价比黄金,偏那些富贵人家最爱这些,李彦白那么精明,肯定会请顶级的雕刻师傅去加工,若是再配上适当的炒作,那这银子可就不是贩卖精盐和精糖可比的了。”
梅若彤淡淡地说着,眼神漫无目的地随着晃动的帘子飘远。这次合作结束后,她是一定要远离李彦白这个人了,被人当做摇钱树的感觉太可怕,虽然李彦白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可梅若彤现在只想逃离。
李彦白和秋影、夏风一起候在距离官道不远的路边,看见廖勇赶着马车过来,秋影和夏风一起迎了上去。
廖勇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直接屈膝跪下给李彦白行礼。
李彦白忙伸手扶住廖勇阻止他下跪,微笑着说:
“廖管事不必客气,辛苦你们到这种艰苦的地方,十分地对不住。”
“李公……不,王爷您太客气了,能为王爷效力,是主子和小人的荣幸。”
廖勇跟着梅若彤,已经见过不少贵人,可眼前的李彦白,却仍是廖勇最为忌惮的,这个温和得如同一位普通书生的二殿下,绝非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不然怎么可能不留痕迹地就逼靖勇候世子就范了呢。
李彦白含笑拍了拍廖勇的肩膀,快步朝梅若彤乘坐的马车走去。
青竹跳下马车,把下马凳放好,然后伸手扶住了梅若彤的手。
梅若彤依然披着那件浅紫色的披风,发髻十分简单,只用两根玉簪绾着,素面朝天的洁净脸庞在寒风枯草的山间显得越发冷硬了几分。
梅若彤垂眸给李彦白行礼,淡淡地说:
“原本不知道王爷的身份,所以失礼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李彦白忙笑着说:
“梅姑娘太客气了,该赔礼的是我才对。山里的风寒,还请姑娘上车吧。”
梅若彤重又踩了脚凳上马车,弯腰进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李彦白主仆马上的行李,对他说:
“矿上有管事照看就行,我必然会按照答应王爷的条件去做,王爷不必再跟着过去辛苦。”
说完,梅若彤不等李彦白回答,就低头坐进马车放下了帘子。
李彦白丝毫也不尴尬,笑呵呵地领着秋影和夏风骑马跟在了梅若彤主仆的马车后面。
一行人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才到了大山深处的矿场。
入目都是低矮的窝棚和劈碎的山石,成群结队的矿工们正在排队领饭,几乎个个都是蓬头丐面、衣衫褴褛的模样。
见梅若彤微微皱眉,青竹忙低声说:
“姑娘,这些矿工都是罪奴,没人打骂就已经是万幸了。”
梅若彤默然不语,垂眸扶着青竹的手往前走。
秋影走在最前面带路,青竹和梅若彤走在中间,李彦白和夏风、廖勇一起走在最后面。
李彦白看不见前面梅若彤的表情,却将青竹的话听了个清楚。
矿上的大管事高曙光领着几个属下匆忙赶来,慌张着给李彦白行了礼后,都有些诧异地看向梅若彤和青竹。他们这矿上,除了女犯人,从来没有别的女人踏足过。
李彦白温和地对高曙光说:
“这位是颍河县主,以后矿上制造的事情都由她说了算。”
“小的和老师傅们都看过县主绘制的那些图纸,深感敬佩。”
廖勇感慨不已,忙带着一众属下给梅若彤行礼请安。
山中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建了一座小院,前后两进,原本是矿上的管事和师傅们居住的地方,如今都腾了出来,李彦白住在前院,梅若彤主仆住了后院。
廖勇住在离二门口最近的一间罩房里,刚安置好自己的行李,就看到李彦白领着秋影和夏风走了进来。
廖勇赶紧迎出去给李彦白行礼,李彦白摆了摆手,指了指秋影和夏风手里的食盒笑着说:
“我去陪县主用饭,你不必太多规矩。”
“是,王爷。”
廖勇在心里感慨不已,贵为皇子的李彦白能这样对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梅若彤和青竹都已经换掉了披风,穿上了便于行走的短袄和长裤。梅若彤一身浅蓝,头发全部包在蓝色布巾里,人便越发显得白净。
秋影和夏风把饭菜摆好,又把炭盆里的火拨得更旺些,便领着青竹和廖勇去厢房里用饭。
李彦白盛了半碗热粥放在梅若彤面前,轻声说:
“我已经吩咐了高曙光,矿上的老幼妇孺,多是
因为连坐而获罪,这几天就给他们每人发一套厚棉衣,每顿饭加一个馒头。”
梅若彤不语,慢慢地喝了两口粥之后才说:
“我需要你找两三个可靠的师傅,制造的流程我会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