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别院里,李彦白依然含笑站在上次等候梅若彤的那个小亭子里。
小路上的积雪已经打扫干净,路面上连一丝水渍都没有,然而其余地方的积雪却保存得很完整,整个园子便依然是冰雕玉琢的模样。
亭子周围的梅树上结了薄冰,花朵晶莹剔透。然而,身着月白锦袍和白色大氅的李彦白站在其中,周围的景色便被衬得淡了几分。
看到梅若彤主仆三人跟在秋影身后进门,李彦白含笑从亭子里了出来。
待梅若彤走到跟前,李彦白微笑着说:
“梅姑娘,烦劳你走一趟,请。”
梅若彤淡淡地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就跟在李彦白的侧后方往前走去。
还是上次的那座房子,梅若彤和李彦白走进去后,秋影就从外面合拢门,然后和青竹、廖勇一起守在门外。
窗前的桌子旁边支了炉子,李彦白请梅若彤坐下后,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梅若彤并不看李彦白,只看着杯子上缓缓散开的白气说:
“多谢公子信守诺言,为我退了侯府的亲事。那十万两欠银,我一定会尽快还清。”
李彦将含笑点头,轻声说:
“姑娘聪慧,林家又世代行商,十万两银子自然不是难事。不过我今天找姑娘过来,并不为这件事,而是有别的事想请姑娘帮忙。”
梅若彤这才抬眉,看着李彦白说:
“靖勇侯府这么棘手的事情,公子说解决就解决了,还能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我帮忙?”
李彦白并不在意梅若彤的直白,他含笑摇了摇头,起身去书架上抽出几张纸后又走了回来。
把几张纸轻放在梅若彤面前,李彦白才含笑说:
“姑娘聪慧异常,可否帮我看看这几道算术题目?”
梅若彤疑惑地看了一眼李彦白,随即低头去看桌上的几页纸。
五张白纸上各写了一道算术题,在梅若彤这个理科出身的人看来,前面四道题都极简单,若是在现代社会,稍微学过一些奥数知识的小学生都解的出来,只有最后一道涉及到数论的题目略微有些难度。
见梅若彤看完最后一道题目后依然神色平静,李彦白眼神里的笑意更深,轻声问道:
“姑娘可是会解这些题目?”
梅若彤轻轻嗯了一声,抬头看着李彦白问:
“公子想让我做些什么?”
李彦白满脸都是略带亲切的客气:
“不敢说想让姑娘做什么,一切要看姑娘的意思。二殿下也是受人之托,才把这件难事交给了我,姑娘聪慧过人,所以我才想到找你来帮忙。”
李彦白说完,伸手示意梅若彤喝茶,然后才接着说:
“年底了,外邦前来朝贺的使臣已经陆续到京。朝会定在了正月十六,到时候难免有些明里暗里的交锋。据可靠的消息说,今年娑罗的使臣带来了一些颇有难度的算术题目,意欲在朝会上令我大晋君臣难堪,所以二殿下才想提前做些准备。”
梅若彤不了解这个朝代真实的数学发展水平,又深恐自己的异常之处被发现,更担心李彦白是在试探她,便淡淡地说:
“李公子这可就是拿我开完笑了,朝廷里那么多有才之士,还有太学的众多才俊,怎么可能需要我一个女子出力。”
李彦白看着梅若彤眼神中的冷意,并不着急辩解,而是依然微笑着耐心解释:
“还请姑娘切勿多心,听我把具体原因说给你听。娑罗国这几年颇不安分,一直暗中挑拨南境几个接壤的小国与我朝争斗。只不过娑罗国地贫人稀,才不敢在明面上与我朝作对。可娑罗国有几位极擅长天文和算术的能人,这次他们倾巢而来,就是为了在众国使臣面前替娑罗立威,以有利于他们后期不可告人的目的。”
梅若彤见李彦白态度诚恳,心里的戒备也稍稍放缓,便端起李彦白刚才给她倒的那杯热茶轻轻抿着。
李彦白微笑着起身,又给梅若彤的杯子里加了些热水才接着说:
“司天监的祝大人德高望重,才学更是勿用担心。然而,我朝的算学人才虽多,可据二殿下掌握的情况,若要与那几个索罗人对抗,风险还是很大,所以才想在民间找几位异能之士,为的就是有备无患。”
“那林公子怎么就肯定我能胜任?”
“不为别的,首先梅姑娘确实比普通女子聪慧,而且我想,若是我朝一个女子就能让娑罗的那几个所谓的才俊之士汗颜的话,岂不是更能彰显我朝威望?”
“到时候我若是输了呢?”
“姑娘刚才看的那几道题目,太学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全部解出来,最后一题,他们集体商议,尚且用了几天的时间。所以,即使姑娘到时候失手,也没人敢有非议。”
“那我可以有什么好处?”
“无论姑娘胜败如何,朝廷都会有赏赐,这对于姑娘和林府来说都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梅若彤嗤笑一声,淡淡地说:
“我的名声已经坏的不能再坏,而且我也不在乎。公子若是愿意,就按照我说的规矩来。”
梅若彤的眼神极为平静,却又带着明显的破釜沉舟之色:
“我若败于娑罗人,我就再欠公子十万两银子,可我若是和娑罗人打成平手或者侥幸胜出,我欠公子的十万两银子就此一笔勾销。”
李彦白楞住,不是觉得梅若彤狂妄,而是忽然有些难过,该是怎样艰难的生活经历,才能把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