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午时,梅若彤和青竹还在碧桐院里休息,二太太就带着林家的一大群仆妇乘着车轿到了靖勇侯府门口。
侯夫人邱氏听说林家在正门口把礼物摆了满地,要探望自家怀孕了的大姑娘,顿时被气得直打哆嗦。
林家这是故意先把事情闹大,逼迫她不得不开门放人进府。
果然是低俗的商户人家,连女眷都这么不要脸面。
林庭瑶听说林家来人了,喜得忙让润琴出去迎接,她自己则手忙脚乱地让桑嬷嬷赶紧伺候她梳妆。
她是靖勇侯府尊贵的世子妃,是林家最有出息的人,决不能在娘家人跟前丢了脸面。
二太太一路上笑的大方得体,进了采薇苑后却淡了神色,对着殷勤迎上来的桑嬷嬷也只是点了一下头而已。
桑嬷嬷心里忐忑不安,待迎着二太太进了门,看到林庭瑶神色倨傲地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桑嬷嬷就越发的心里没底,甚至不敢正眼去看二太太宁西柔。
林庭瑶请二太太坐下后,就神色不愉地问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大太太没亲自来。
二太太笑了笑,扫了一眼正厅里的几个下人,然后淡淡地说:
“大姑娘还是把下人们都遣出去吧,不然有些话说出来就不好听了。”
林庭瑶心里一惊,顿时眼神凌厉地向二太太看去。
桑嬷嬷已经吓得两腿发抖,看林庭瑶对着她使眼色,忙带着下人们都退了出去。
二太太的脸色自此彻底冷了下来,她扭头看向林庭瑶,十分冷淡地说:
“大姑娘,大嫂今天一早就被送回青州老家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我也是受大哥的委托,才来侯府走这一趟。大哥说了,让你把春草一家人的身契都交出来,从今以后咱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各过各的日子便好。”
林庭瑶终于相信事情已经败露了,她本就苍白的脸色便更加白了几分,随即抓起手边的茶盏砸到了二太太面前的地板上,手指着二太太厉声责骂:
“你一个庶子媳妇,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给我滚出去!”
二太太冷笑了一声,站起来看着林庭瑶说:
“大姑娘如今连门都出不了,想来你那些陪嫁的庄子、铺子的收益也都到不了你的手中,手里缺银子了吧?”
林庭瑶眼珠转了转,咬牙看着二太太却不再说话。
二太太鄙夷地轻哼了一声说:
“春草一家人加一块儿也不值二百两银子,大哥说了,你若肯交出她们的身契,便给你两千两银票了结了情分,你若不肯也就算了,反正人是已经送走了,大姑娘有本事的话尽可以去闹,正好也把老太太的事情拿到公堂上去说个清楚。”
林庭瑶唇色全无,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样,没有了林家做后盾,她能现象得到自己的余生将会如何艰难。
而且毒害老太太这样的事情如果被邱氏或者王宝珠知道了,那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二太太双手交叉在腹前,神色平静地等待了林庭瑶一会儿,见她只是呼呼喘着粗气不吭声,便径直转身往外走去。
若不是看在大老爷的面子上,也为了把家里的这件丑事掩藏好,她宁西柔吃饱了撑的才要跑靖勇侯府来看这个蛇蝎心肠的疯女人。
“你站住,把银票留下来,我给你他们的身契。”
林庭瑶声音嘶哑地喊叫完,便跌跌撞撞地往内室跑去。
二太太冷笑了一声,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扔在了桌子上。
夜幕降临之后,梅若彤带上帷帽,领着青竹从花园的角门出了府。
廖勇已经赶来马车在候着了,主仆三人不慌不忙地往冬青街走去。
很意外地,在冬青街梅宅里等着梅若彤主仆的竟然只有姚娘子和雪雁。
看到梅若彤进了院门,一直候着的姚娘子忙走上前给梅若彤行礼,轻声说:
“县主,今晚洛水河边有戏班子演出,梅老爷领着二姑娘一起去了,那个粗使的婆子也已经被妾身支出去了。”
雪雁挑着的灯笼光线昏黄,衬的姚娘子愈发多了两分娴雅柔和。
梅若彤轻轻点了点头,就领着青竹往正房走去,姚娘子自领了雪雁守在院子里。
内室里窗明几净,灯光也明亮柔和,只是仍掩盖不住腐败酸腐的气味。
李玉珊瘦成了一具干黄的纸片人,稀疏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只偶尔转动的眼珠能够说明她还是个活物。
青竹站在床尾,梅若彤在离床两尺远的地方站住,平静地看着李玉珊问:
“你一定要见我一面,到底有什么事?”
李玉珊挣扎了半天想把脸扭向梅若彤站着的方向,却终究还是没能成功,她最终放弃了挣扎,眼睛死死盯着帐顶,气若游丝地说:
“我……我要和你做个交换。”
梅若彤只冷笑了一声就转身准备离开,李玉珊忽然拼尽了全力叫道:
“害你母亲的元凶不是我,是梅远志,是柳淑芬,是她们母子先算计你母亲的。”
李玉珊的声音就如同铁器在划拉石板路面,尖锐而又刺耳。
梅若彤停住了脚步,冷眼看向李玉珊。
李玉珊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狞笑,断断续续地说:
“我承认是我下毒……害死了你母亲,我也遭到报应了,你比我更……狠,让我尝尽了苦……苦楚后在床上等死,但是我告诉你,你母亲……你母亲被王家那个男人轻薄的事情,是……是梅家母子自己安排的,为的就是把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