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大郎和戴五郎被看守在正堂内。
屋子中央还有几个美貌的妇人,几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和三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
大概都是戴家的家眷吧,杨钊没太在意。
土狗等人持刀在四面看守。
戴五郎已被卸了一条胳膊,可凶性不减,看见杨钊露面后,破口大骂:“狗县尉,你不得好死!”
他嘴里的血混着诅咒一同喷出来,显得十分凶恶。
杨钊没有理会他,先找了个位置,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
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戴大郎。
戴大郎年仅五十,没有受伤,身上也没有厮打的痕迹,正孤零零地半卧在地上。
见杨钊在看他,戴大郎也直勾勾地看了回来:“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杨钊反问:“难道我不应该得意吗?”
“哼!——哎!”
戴大郎先是轻蔑的一哼,随后重重一叹,
“是我老糊涂了,当初没有听老四的建议,先把你给除掉。否则,今日也轮不到你这个小人在我面前扬武耀威。”
杨钊来了点兴趣:“是吗?你说说看,当初你们打算如何除掉我?”
戴大郎又恢复骄傲的神情:“要除掉你一个小小的县尉,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可现在,就是我只蚂蚁,将你们戴家连根拔起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走出这房门去看一看,看看你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大家族,再看看你们戴家满门上下,如今还剩下几个活物?……”
“狗县尉,老子要跟你同归于尽!”
戴五郎受不得刺激,扭动着残废的身躯要扑过来。
却早被土狗一脚踏在了地板上,还顺带着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呸!狗一样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
“你这样对待戴五爷,可是没有礼数啊。”杨钊假装劝道。
土狗听了这句话后,反倒踩得更用力了。
“呸!就这种狗东西,也配叫爷?”
戴大郎强忍住胸中的无能狂怒,冷笑道:“杨三,你今日血洗了我戴氏一门,上百条人命葬于你手……但我劝你别得意得太早了!要不了多久,你会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的!”
杨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戴家恶贯满盈,死有余辜,我杨三灭了你们,是替天行道,只有功德,哪里来的罪行?”
“你今晚杀了我们戴家这么多人,难道他们人人都死有余辜吗?你双手上沾满了杀人的鲜血,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你竟敢说自己没有罪!”
杨钊反问:“听说你们曾为了一处半亩地大的宅子,就灭了别人满门六口人,难道那六个人又不是无辜的吗?还有王大壮,他又做错了什么,你们不但杀了他的父亲,逼死了他的母亲,还要连同他一起加害?”
戴大郎的眼神里只剩下了仇恨和诅咒:“所以,你跟我一样!我这辈子害过的性命,还不足你一晚杀的半数。我是该死,但你,同样也该死!而且你一定会死得比我还惨!”
杨钊淡然回道:“你错了,我跟你不一样。你杀人是在行恶,而我杀人,是为了除恶。”
戴大郎仍没有放弃临死前将杨钊也拖入深渊的希望:“只可惜,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个标准并不握在你手里。”
杨钊回道:“只可惜,也不在握你的手里。”
戴大郎不再开口了。
做为一个彻底失败了的人,一个将死之人,他已无力再报今晚的灭门之仇。
他只希望能用自己临死前的恶毒诅咒换来杀人者的一丝反悔或恐惧,以稍稍抚慰他内心的仇恨和遗憾。
但是,在杨钊身上,他连最后这点希望也找不到。
他话说得越多,只会越让杨钊越得意,也让他的内心越发痛苦……
王伦进来了。
他和李审已经把整所宅子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埋藏重金、田契、账簿、借条或重要书信的地方。
像戴家这样的豪绅,一定会有这种私人金库的。
王伦来的意图很明显,金库的地址,旁人或许不知晓,身为家主的戴大郎却一定是知晓的。
找到金库,不只是钱财上的原因,还可以进一步给戴家添置罪名。
毕竟今晚杀了这么多人,需要尽量挖掘出戴家的所有罪行,罪行越大越多越好。
而且,找到账簿和书信,还可以挖出戴家背后的关系网,即便不能借此去推翻某位高官,但拽在自己手里,也等于多了一道保护……
杨钊退后,王伦上前,开始审问戴大郎。
王伦对戴家深恶痛绝,因而就没有杨钊那么客气,问了几句后,见戴大郎死咬牙关不开口,戴五郎随时准备同归于尽……
王伦甚至亲自动手扇了戴大郎几耳光。
可无论他怎样威逼,就是撬不开戴大郎的口。
看来审犯人也是一门技术活,王伦并不擅长。
时间有限,天就快亮了。
杨钊叫停了王伦,再把土狗叫过来,让他代王伦去审。
土狗却道:“杨三哥,收拾人的活,得叫张麻子来,平时衙门的犯人都是由他来审问的。”
“好,那你去叫张麻子。”
张麻子来了。
杨钊心存好奇,想看看古代专业人士是怎么审讯犯人的,便没有退出去,而是继续坐在位置上观看。
只见。
张麻子领命后,细小的双眼里立即冒出精光来,兴冲冲地奔着他的“猎物”去了。
张麻子来到戴大郎面前,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