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在朝中的靠山是谁,杨钊没明说,李审也没有多问。
在官场里混,讲究的就是一个看破不说破,若什么都说破了,反倒会招来无妄之灾。
对李审而言,他只需知道杨钊有靠山就行了。
从此后,他来尉廨的次数明显增加了,除了为杨钊出主意,他还时时讲起县内的风俗人情,让杨钊快速了解扶风县的情况。
尤其是境内豪强大户,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在衙门里的其他官吏看来,县尉和录事两个衙门实权人物频繁往来,这是要结党营私啊!
又尤其是在县尉和县令在内堂争吵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下。
衙门里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莫不是,这二人要联手架空县令?
可他们睁大瞧好戏的眼睛盼了几天,却发现县令李贞元依旧还是那个无为县令,并没有任何异常;县尉杨钊也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县尉,整日地为了测量土地的事忙进忙出,完全不像要抢班夺权的样子。
眼瞅着一场好戏还未上演便已落幕,大部分人失望了。
但也有人庆幸地舒了一口气。
王伦就是那个舒了一口气的人。
从现实的角度来讲。户曹是县衙内最重要的曹房,若李贞元和杨钊要党争,势必第一个便要来寻求他的支持。可一个是一县之长,一个是顶头上司,王伦是真不敢在这二人中做出选择。最后,大概率会被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或许还会被殃及池鱼。
从情感的角度来说。他虽然不大能理解杨钊担但杨钊显露出的财政能力着实震住了他,让他心甘情愿为之驱使。
现在为了玉溪园的事,他和户曹房都已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真不愿意在这时候因为县衙内部的纷争而被搁浅……
玉溪园四周土地共测量了七天。
第八天,王伦带着最后一块土地的数据来到尉廨。
“这是天度乡西南角的土地步数,也是玉溪园四周的最后一处土地。”
王伦将测量好的数字摆放在杨钊的案上。
“好。”
杨钊接过来看了一眼,便忙将身后书架上的地图抽出来,铺在地上,人也跟着蹲了下去,手里捏着一块用麻布包裹了一半的黛石。
“方位如何?”
“自北由南,约百五十步;随后折向东南,再九十步;再折向正西,约百三十步……”
王伦每报出一个方位和数据,杨钊就快速在地图上绘制成形,并标注上数据。
可在王伦看来,这一切太神奇了。
他在心中暗暗比对过,发现杨钊绘出来的地图,每一处的折向和尺寸完全没有问题。
成形后的地图他也能看懂,可要在一张白纸上精准地用图形表达出来……
这是如何做到的?
“我能问一下嘛,杨县尉是如何绘的地图,怎会如此精准?”王伦本就是个急性子,实在忍不住,便问了出来。
杨钊对王伦印象不错,也乐于回道:
“这涉及到一个概念,叫‘比例尺’。你看,我在这右下角是标注了的,1:1000,这便是这张地图的比例尺。具体意思是,现实中的物体,我会缩小一千倍呈现在这张地图上。你每报出一个数字,我会先将他在脑海里缩小一千倍,便得到了图上的数字。有了数字,再结合你给出的方位,自然就能绘出来了。”
“哦哦!”
王伦忙不迭地答应着。
尽管他依然不懂,可杨钊已经解释得足够详细,他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大功告成。
杨钊欣赏了一遍自己的大作,随后看了一眼王伦:“你可以下去休息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再有,帮我也跟户曹的兄弟们说声辛苦。”
“好的。”
王伦应下了,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杨钊已经准备开始计算面积,见王伦还呆在原地,奇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王伦忙摇头回道,呆了会儿,迟疑地指向了地图:“我能学习一下如何算出土地步数的吗?”
“原来是这事……哈哈哈!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完,杨钊不再理会王伦,开心专心计算起来。
王伦只看见,杨钊先又拿了一张空纸过来,将原版地图拓印了一份,然后在这拓印的地图上,用木尺描直,将一张地图拆分成许多小地形。
有些地形是方正的,有些则广、从不对等,甚至有些地形只有三条边线……
王伦此时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可兴致也更大了,似乎有一种魔力正吸引着他。
他这时也想起来了,赶快出去叫人把袁大头也叫来。
毫无疑问,杨钊接下来解方田步数的方法将无比精妙,王伦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更何况袁大头是他的户曹里最精通计算的,赶紧得让他也来学习知识,好让他的户曹以后也学会这种计算方法。
然后王伦便赶紧进来,两眼直直地盯着杨钊在地图上继续拆分图形。
袁大头也来了。
“王主事……”
他刚叫出一声,就被王伦用手势止住了,让他禁声过去。
袁大头凑拢一看,立刻就呆住了,和王伦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两眼定定地瞧着杨钊在地图上施展魔法。
因为他实在看不懂杨钊在干什么,却又觉得莫名的高深。
此时杨钊已经将地图拆解完毕。
袁大头看得很细致,在心里默默计数,共拆得八十七个小图形。
而且他比王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