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白乡。
经过路上的思想洗礼,杨钊已坚定了离婚的决心,浑身上下布满了无欲则刚的凛然正气,再看向裴柔,也早没了初见时的怜香惜玉,有的只是冷酷和决绝。
裴柔是个聪明人,她从杨钊的眼神里觉察出了不妙,也没了在醉江仙里的从容和妖娆,开始慌张起来。
只是她哪里知道,她丈夫的身体内如今住着的是个从现代穿越来的人,所以她还用以前对付原主的那些撒娇卖萌的惯用伎俩。
她注定是失算了。
“三郎,你究竟想干什么?”
被拖进院门后,裴柔已完全没了分寸,她不明白往日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丈夫为何会变得这般绝情。
杨钊压根没用正眼瞧她:“你在问我干什么之前,应该先问问自己,你都干了些什么?”
说完便将裴柔关进屋内,再从外面反锁上。
接着杨钊将父母请到正堂内来商议。
休妻不是小事,得先征得二老的同意。
“耶,娘,我打算把裴柔给休了。”
在自己的双亲面前,杨钊不必遮遮掩掩,开门见山说。
两位老人看见杨钊押着裴柔回来,便知道发生了大事,但听到杨钊说要离婚,张氏仍被吓了一跳:“三儿,这如何使得?”
反倒是杨玄珣一拍桌子:“休了好!这种不守妇道的娘们,赶紧休了,然后再去娶个良家女子,这才是正道。儿啊,这次你总算办了件人事。”
“呸!”张氏啐了她丈夫一口,然后立即连劝杨钊,“三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刚回来就急着要休妻呢。柔娘再又不对,终究也是你的结发妻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嘛,况且她还给你生了暄儿,给我们老杨家添了后,你要真把她给休了,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暄儿又该怎么办?”
“娘,我已经拿定主意了,你就别劝了。”
杨钊接着把裴柔跟其他男人野合怀孕的事说了出来。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杨玄珣听完后气得差点背了气,指着杨钊的手不停地颤抖,“赶紧把你那个败坏门风的娘们给我撵出去,别让她再玷污了我们杨家的门楣。”
张氏则不停地抹眼泪:“三儿,我命苦的孩啊,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人,娘也不劝你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耶娘放心,孩儿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杨钊拜别父母后,又去院子里把逗蛐蛐的杨暄给叫了过来。
在这个父兄为纲的时代,杨钊做出什么决定,是不用跟他的儿子杨暄商议的。但杨钊毕竟是个现代人,他奉行的理念告诉他,父母离婚,首先便要做通孩子的思想工作。
“祖母之前教你识的字,你还识得吗?”杨钊摸着杨暄的小脑袋问道。
“识得……”
杨暄一见了父亲,就吓得浑身抖个不停,声音小得几乎听不着。
“既然还识得,就在地上写出来,让我看看。”
“哦。”
杨暄接过父亲递给他的细棍,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划下“天地玄黄”几个字。
这孩子还真是聪明啊,杨钊不禁感慨。
原主杨国忠本就瞧不起读书,又哪会考虑到孩子教育的事?“天地玄黄”那几个字,是家里有一本手抄的代代相传的《千字文》,张氏偶尔拿出来给孙子读一读,没想到小这家伙听了几遍,不但记下了,还能有模有样地写出来。
杨钊又摸了一把杨暄今天新梳的锅盖头:“好孩子!等几天为父便把你送到县学里去,你去了那里后,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成材。”
杨暄至今还没有入学,这事也不能全赖原主。
照说八岁这个年龄,别说进私塾了,有的孩子都已经考过“童子科”,成为七里八乡的神童,然后进入县学深造了。
唐朝的童子科不同于后世的童子试,还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专门给十岁以下的孩童设立的考试,主考《孝经》和《论语》,考试通过后还要颁发证书。
杨家是新都的豪门大族,家族内办的有族学,专业请了先生来教授杨氏家族内的小孩子识字进学,可是因为原主得罪了话事的几个老东西,便被排斥在家族之外,杨暄自然也失去了去族学里上学的机会。
“嗯,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将来像阿耶这样做个有出息的人。”
杨暄乖巧地答应了。
其实杨暄才八岁,又从来没进过学,哪里懂得什么叫读书?不过这孩子遗传了他父母的聪明伶俐,见他父亲说读书好,便知道要顺着父亲的意思说。
杨钊听到这话反倒有些内疚了,又看这孩子乖巧可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谈裴柔的事。
该来的迟早会来。
杨钊深吸一口气:“暄儿,为父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你娘吗?”
杨暄茫然地瞪着眼睛回道:“喜欢。”
“傻孩子,你娘又不疼你,又不给你做新衣服,你还喜欢她什么?”
“因为她是我娘啊。”
这一句话戳中了杨钊的心,他一把将孩子揽在怀里,痛声道:“暄儿,别恨你阿耶,阿耶也是为了你好。”
说罢便推开杨暄,不忍再看,转头向屋里走去。
是时候跟裴柔摊牌了。
杨钊打开了房门,走进去后又从里面别上,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裴柔对面,直盯着她。
裴柔这会儿全没了酒楼的风采,发髻蓬松散乱,两眼红肿,大概是又哭了一场。
听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