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狗最是机灵,连忙从地上抓起一捧沙土浇到火堆上……
得赶紧将火堆熄灭,隐藏形迹。
史大个等人也都反应过来,也连忙从地上抓起沙土,一把把扔到火堆上……
好不容易将火堆熄灭。
可显然已经太迟了。
官道上的骑兵队已经发现了他们。
听得几声吆喝后,十几骑下了官道,并朝他们驰了过来。
马蹄卷起地上的尘土,伴随着铠甲和武器急速碰撞的声音,压得杨钊等人喘不过气来。
“妈的!跟他们拼了!”
史大个招呼一声,率先拔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差刀。
“对,拼了!……”
其余几人也纷纷响应,拔刀出鞘。
即便他们心里都明白,就他们几人,是敌不过马背上的骑兵的。
可他们也都不是善茬,不乏血性,哪怕是死,也得在死前砍倒几个来垫背。
“都把刀放下来!”
杨钊此时冷静了下来,向史大个等人吩咐道。
“杨县尉……”
史大个等人犹豫了。
杨钊解释道:“我们已经出了岐州境内,所以,来者不可能是岐州府的官兵。不必庸人自扰。”
史大个等人听闻后长出一口气,才把刀又收回了腰间。
毕竟,能活着,谁愿意去拼死?
可其实,哪怕他们出了岐州,岐州府的官兵照样能出境追捕。
甚至,出了岐州,官兵们可以不受约束,直接将目标杀死就地掩埋,还省去了抓捕的麻烦。
杨钊是故意骗了史大个等人。
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来的真是岐州府的官兵,他们的抵抗根本没有意义,只有徒增伤亡罢了。
李择言是冲着他一人来的,就让他一人来抗。
没必要连累史大个等人……
尤其是不能连累杨铆。他才刚满二十岁,人又聪明,正直,不应该同自己一道被埋葬在这荒郊野外……
史大个等人相信了杨钊的话,可杨铆却没被骗住。
他仍握着刀把,直直地盯着杨钊,一脸决绝。
杨钊也知道不一定骗得了这个聪明的族弟,连忙回身摇头,同时朝杨铆身旁的包袱连使了几个眼神。
那包袱里装着杨钊收集到的凭证。
杨铆明白了杨钊的意思,如果杨钊被州府抓了,还得指望他拿着这些凭证去替他伸冤。
杨铆只得咬着牙松开了刀把。
虽然他也明白,这极可能又是杨钊用来保护他的一个“骗局”……
“你们当中,可有人是杨钊杨三郎?”
十几骑驰近后,领头之人问道。
杨三郎这个称谓让杨铆等人大出意料。
因为来者若是抓捕杨钊的,肯定会直呼杨钊的名字,怎会恭敬地称呼“三郎”?
杨钊此时也看清了,骑兵们的甲胄下穿的是土黄色戎服,而非西北官军中通行的黑色戎服。
杨钊在西川军营里待过,土黄色戎服,正是西川军士的戎服颜色。
“我是杨钊。”
既然对方是西川军,便不会有危险,杨钊果断地答应了。
至于西川的部队为什么会出现在关内,并不重要。
领头的骑兵见杨钊应声,忙从马背上跳下来,恭恭敬敬道:“杨三郎好。请随我来,裴先生有请。”
裴先生?……
随骑兵队上了官道,又朝东边驰出几里地,有一片平坦的空地,此时已成了一个行军营地,几百人马栖息在那里。
来到中间的一个帐篷,掀开帷幕后,里面果然是裴楚才。
“杨兄弟,快进来。”
“裴先生好。”
若非亲眼相见,杨钊绝不敢相信他会在关内遇到鲜于仲通的贴身长随裴楚才。
或许,这压根就不是偶遇,裴楚才已提前到了关内,并专程在这里等候他。
杨钊瞬间也就想通了,他能从扶风县全身而退,并非李择言等人饶他一命,也不是房主管的劝谏起了效果……
而是裴楚才来了。
他敢断定,裴楚才一定见过李择言。
“杨兄弟,快坐,坐坐坐!”
裴楚才格外热情,完全不似蜀地时的生疏客气。
“谢座。”杨钊“受宠若惊”地坐了。
“杨兄弟,自从成都一别,有四个月了,也不知道你在扶风的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裴楚才一边亲切地问着,一边亲自给杨钊斟茶倒水。
杨钊忙接过茶水来,回道:“小弟自来了扶风后,一直忙于公务,没怎么关心个人起居,裴先生若问我过的怎么样,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
“哦——”
裴楚才意味深长一声后,转而道,“我路过清河驿时,见到了岐州长史李择言。”
果然如此。
杨钊打着马虎眼道:“不知裴先生见着李长史后,都聊了些什么?”
“聊了些跟杨兄弟相关的事……”
杨钊急着要解释,被裴楚才挥手制止了。
他接着道:“其实使君一直都有关心杨兄弟,他得知杨兄弟在关内雷厉风行,接连铲除了几家豪强劣绅,使君一面为杨兄弟的手段和能力叫好,说是没有看错你,总算为朝廷举荐了一位得力的人才;另一面,也替杨兄弟担心啊。毕竟,你要干事,便要得罪人。干的事越多、越大,得罪的人也就越多、越有权势……所以,早在二十天前,我就受使君的托付赶来关内,终于在五天前到了扶风,又恰好见到了李长史……”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