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冷清,鸿十回长安送信未归,驹九和袁庆都被他喝令留在自己屋内不准出来。

“凡事有利有弊,我楚家当年何等显赫,如今还不是只余下我一人?若是不那么煊赫,或许也不至于……”楚莫说到了伤心事,目光里又有些落寞。

“楚大哥,你别伤心。”每次他一说到楚家灭门的事,朱影就觉得他可怜,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动了恻隐之心。

她这个弱点,楚莫也摸准了,连忙趁热打铁,“阿影,我此次回长安,就是要查当年楚家灭门之事,你可愿助我?”

“嗯。”

“陪我回长安?”

“嗯。”

楚莫心花怒放,却还是摆出满脸的凄然之色,“阿影……”

“你说楚亦留了一封信给秦贞,到底是什么信?与当年的案子有关吗?”朱影好奇地问。

“当年惨祸发生时,我才六岁,因此记不清什么。但是楚亦当年已经九岁,可以记得事情了。”楚莫伸手揉了揉她满头的长发,“这些年来,楚亦也在查当年的案子,那封信……就是关于此事的。”

“为何会在秦贞那里?楚亦难道不信任你?”这么重要的东西,放着亲弟弟不给,交给一个无亲无故的吏部侍郎,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封信是秦贞意外所得,并不是楚亦主动交给他的。当年楚亦在淮西节度使的营中任职,圣上忌惮淮西,因此让吏部查过他。这封信就是从楚亦在长安的住处搜出来,因为没有搜到淮西节度使谋反的证据,此事不了了之。”见她听着听着,在打瞌睡,楚莫便进房中取了一件薄被,给她盖住脚,又接着说道,“信的内容与当年的案子有关,秦贞就留了一个心眼,收起来了。”

朱影听着听着,就困了,眼皮开始打架。

没过多久,她已是睡熟了,脸上还挂着点心碎屑。

楚莫取了块帕子沾了点水给她擦了一把脸,因怕她第二天溜走,就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回了自己的屋内。

他本以为这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可什么都逃不过驹九和袁庆的眼睛。

第二天,俩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朱影醒来倒是没怎么别扭,想着晚上也没怎么着,而且他的睡榻上还挺暖和,就这么将此事抛在脑后了。

几人一起走去花厅里用早膳。

驹九和袁庆却是一直盯着楚莫,想问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朱医者,你昨夜……睡得可好?”袁庆终于耐不住八卦的灵魂,不敢问楚莫,就问朱影吧。

“挺好啊。”

“冷不冷?”袁庆又问道。

“嗯?不怎么冷。”

“哦……”袁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本来还在想他家大人昨夜到底是睡在地上还是睡在榻上,这么一听就明白了,心想真是的,在长安的时候看着不近女色的人,一出来就放飞自我了。

驹九竖着耳朵听完,也插了一嘴道,“朱医者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啊。”

“你们两个,吃完饭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楚莫走在前面,早已气得面如土色。

吃过早饭,秦贞和秦烈送几人出门,袁庆骑马,驹九驾车,楚莫和朱影乘车。

丧事办完,秦家的丧幡和白绸终于撤去,朱红门楣在阳光下显得鲜艳耀眼。

“朱医者,昨夜的点心可还……入得了口吗?”秦烈今天穿了一身湖蓝色的宽袖袍服,一头柔软的长发半挽在木簪里,眉眼间看着多了几分清澈。

朱影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有些惊异地发现他竟然能说这么长的句子,“挺好吃的,谢谢你。”

“你不是说待工钱结算了,就一个人回沧州去吗?”秦烈清朗的脸上带着些许失望,“我都给你买好船票了。”

楚莫不悦地蹙眉看着眼前的男子,真不知道他以前是装傻还是真傻。

“对不起啊,二少爷,我又改变主意了。那个……船票多少钱,我付给你。”朱影说着,从兜里掏出一锭碎银。

“这锭银子够了。”秦烈笑了笑,伸手接过碎银,将一张木制小牌递到她手里。

马车骨碌骨碌驶向远方的巷道。

天色还早,阳光正好。

早春的微风里带了些淡淡暖意。

“阿烈,回去吧。”秦贞挽起秦烈的手臂,刚要转身进门,忽发现他手中还握着一张船票,想必是打算跟随朱影去沧州的,不禁长叹了口气,“那朱医者是个男子,就算是女子,楚少卿也不会放手……”

~~

长安西郊,西草寺。

一个白衣少年正在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和尚跟前舞着木棍。

几招下来,庭院中飞沙走石,煞气漫天。

“鸿十,休息吧。”老和尚还算满意,坐在摇椅里随意地摇了两下,怡然自得。

“师父,我这漫风棍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化境的地步?”鸿十将木棍拿在手里看了两下,怎么都觉得不顺手,影响自己发挥。

“唉,急什么?你想要达到就到不了,你不想了,它自然就到了。”老和尚拂了一下白眉,“对了,你家大人何时回来?”

“前些日子有信到了,说是已经在路上。”鸿十擦了一把汗,将木棍背到身后。

“他若是快马加鞭,比驿站的信慢不了多少,这回是带了女眷?”净一大师望了一眼西山落日。

“师父你真说对了,就是上回在九川山遇到的那个失足女子。”鸿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状态提示:第78章 长安--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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