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卿说的……是蕙娘吧?”吴相济轻轻用衣袖擦干眼泪,“蕙娘在本地无亲无故,无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叫蕙娘,连她姓什么都无人知晓。”
“既然无人知晓,借尸还魂的传言又从何而来?”朱影好奇地问道。
“只因有个从沧南县来的人说,她与家乡某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子十分相像,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从此,这借尸还魂的传言就流传开了。”吴相济不疾不徐道。
“后来呢?”朱影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后来?后来蕙娘就有孕了,很少在人前露面。”吴相济望着她叹了口气,“再后来,蕙娘生下了一名男婴,营中有几个与如归交好的军士曾去探望,都曾见过蕙娘和那孩子,说是母子平安。可谁知……那孩子还未满月,如归一家三口就忽然失踪了。营中流传一个说法,说蕙娘是女鬼借尸还魂,那孩子也非人,她们母子……将如归带走了。”
听吴相济说起当年旧事,楚莫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的神色。
“胡说!”朱影忽然大喝一声,“别说蕙娘不可能是鬼,就算是,楚亦对她那么好,她也不会害楚亦!”
吴相济和楚莫两人被她震了一下,望着她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郡主息怒,相济的意思是,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这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无能为力,有些事儿若是查不下去,不如尽早收手的好。”吴相济朝着朱影嘴角微微一弯,看不出是怒是喜。
“查不查得出来,要查了才知道!”朱影冷冷看向他,“何况这是三条人命,岂能你说一句收手就收手?”
“在下不过是好言相劝,郡主不领情就算了,怎么反倒怪起我来?”吴相济翘起二郎腿,冷哼一声,“长安多好,两位何不趁着能回去,早些回去?”
他这话里似乎带着威胁的成分,朱影对着他怒目而视。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吴公子,你的意思本官明白了。”楚莫连忙拉了拉朱影的衣袖,又对着吴相济道,“楚某会考虑的。”
“既如此,在下也不多作挽留,就此告退了。”吴相济面露不悦,起身一拂袖子就走了。
吴相济走后,楚莫靠在坐榻的软枕上,眯眸盯着对面的白衣女子,“你挺能耐啊!连节度使大人的公子都敢顶撞?”
“他?”朱影回过神来,抬起头道,“楚大哥,我看是你怂了,吴相济他不过是个节度使的儿子,又没有一官半职,把你吓成这样!”
楚莫气得苦笑,无奈摇头道,“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吴相济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就算他使出来我也不怕,”朱影撇了撇嘴,站起身来,似乎生怕那刚走的人听不见,对着窗外又朗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
“你以为这里是长安?”楚莫赶紧一把拉着她坐下,捂上她的嘴,“这里是沧州!快收收你那野性子,我真是服了!”
朱影挥着两只小手推开他,小脸一红,“别动手动脚的!我回屋配药去了。”
“怎么最近与我这么生分了?”楚莫歪着脑袋端详起她,见她的小脸红得像天边的火烧云,“急着回屋做什么?咱们俩说说话不好?”
“你要说什么?”朱影又挪远了一些,警惕地看向他。
“就说……楚亦的案子吧!你觉得楚亦和蕙娘为何失踪?”楚莫端起茶盏,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
“要我猜,那可能是他们得罪了什么人,一家人去逃命了,又或者是被坏人给抓了。”朱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转着眼珠子沉思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楚亦和蕙娘因为家庭琐事起了冲突,其中一人把对方给杀了,然后毁尸灭迹,浪迹天涯。”
楚莫端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又用手捂着肚子笑起来,“你……你这想象力可够丰富的。夫妻之间能有什么事,会闹到杀人的地步?”
“楚大哥,你脑子不好?”朱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咱们不是刚刚在河东郡遇到一个杀妻的变·态么?你这么快就给忘了?”
楚莫听见她说自己“脑子不好”,呛了一口茶,“咳咳!没忘,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毕竟少有,何况兄长他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何至于如此?”
“那可说不准了,”朱影又瞅了一眼外面,阿红和阿碧明显是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等着召唤呢,“我看他这朝三暮四的性子,早晚要出乱子。”
唉,搬走了也好,再不搬走,那俩小丫头就要爬上这人的睡榻了。
“你说什么?”楚莫不以为然地一挑眉,“什么朝三暮四?”
“就好像你啊,一会儿让阿碧煮茶,一会儿让阿红捶腿,再过一会儿又让我陪着说话,”朱影白了他一眼,“这苏思和苏逍是因为什么反目的?不就是因为吴相济么?左升又是怎么恨上苏思的,还是因为‘情’之一字。这情字就是一把双刃剑,我劝你啊,好自为之。”
她一回头,看见玄衣男子正蹙起眉头望着自己,满面悲戚。
“你说的没错。”他垂下头,苦笑一声,“情之一字,确是一把双刃剑。我今后……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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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在城北的宅子是一座类似四合院的院落,空置已有三年多,院中杂草丛生。
不过此人向来会享受,因此挑选的宅子也是得天独厚,背山临水,风景十分之好。
院内廊角飞檐,亭台楼阁,让人一见流连忘返。
驹九和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