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步一生顺遂,衣食无缺,身边娇妻美妾不缺,柴科却是小小年纪就流浪市井,受尽了世人的冷眼嘲笑。
柴科曾经问过楼氏,为何要将他带到世上来?答案居然……也是为了贺兰步,为了柴科父亲的几两碎银,供贺兰步读书。
真是可笑!明明是亲生父亲的银钱,为何自己就没有书读?
长年的自卑加上警觉让柴科养成了野兽般的性子,他就像是山里的豺狗,会选择比自己更弱的目标出手。
郡中的人看见他都绕道走,而柴科也知道选择那些落单的猎物下手:那些无权无势、无人关心的女子。
苏越本不是他的目标,她有父母家人,有雄厚财力,柴科虽然觊觎却不敢造次。直到她父母去世,贺兰步渐渐收回家中的大权。
有一日,贺兰步告诉柴科,这个女人归他了。
柴科欣喜若狂,就像一个等在狮子旁边捡一口食物的鬣狗,这回,他捡了一个从未曾染指过的美味。
朱影气得握紧了拳头,袁庆今日不在,他去处理苏越的后事去了,不然非得当场将这个柴科打爆头不可。
“秀菊也是你杀的?”楚莫漠然看向下跪之人。饶是他见过许多人间惨剧和大恶人,却也是第一次见到柴科这样邪恶之人。
“是,小的从前,经常在沼泽园里,等……等母亲给我送吃的,”柴科说到“母亲”两个字时,迟疑了片刻,“是以水性极好,溺死一个女人易如反掌。”
贺兰步入赘苏家,带着楼氏,却将柴科遗弃在外。
楼氏也急于撇清与柴科的关系,只说他是家中养子,且性子野,不愿一同前往。
而那时柴科才十二三岁,根本无法养活自己,只能经常去贺兰家讨些财物。楼氏怕他被人发现,便命他等在人迹罕至的沼泽园中,有人来时就匿入水中。
“你还记得我吗?”朱影上前一步,瞪着柴科的脸,只觉那人周身一阵邪气,
“怎么不记得?你就是那个……俊俏的医者,”柴科转头看向她,轻松地说道。
“那天你为何要杀我?”
柴科毫无负罪感,邪魅一笑道,“是贺兰步要杀你,谁让你救了燕来居中那两个孩子,还识破他们是被毒蛇咬伤的?他怕查到自己头上,就命我将你杀了,再装成溺水的假象。”
“他如何与你互通的消息?”朱影与楚莫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与他们之前的推测基本一致,“贺兰步领着我从燕来居中出来,在到达沼泽园之前,根本没时间给你传消息。”
“是灯火啊,”柴科得意地一笑,“贺兰步行路的时候,故意用手掩住灯火几次,那就是传给我的暗语。”
这灯火暗语的含义,只有楼氏、贺兰步和柴科知道。那天夜里贺兰步就是通过灯笼给柴科发送了“杀人”的暗语。
“燕来居中的毒蛇,可是你放的?”楚莫给一旁奋笔疾书的小吏使了个眼色,要他将这些细节都写进堂审记录中。
“那毒蛇是我从山上捉来,放入燕来居中两个孩子常常玩耍的地方。”柴科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此人心如蛇蝎,常居于阴暗处,与山中蛇虫鼠蚁为伴,捕蛇也是信手拈来。
楚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你与贺兰步做的这些事,你母亲楼氏可知情?”
柴科沉默了半晌,终是开口道,“不知。”
楚莫刚想结案,就听朱影说了一句,“苏越出事那晚,你是扮成给楼氏医头风病的医者,进的贺兰家大门吧?”
“你!”柴科猛地抬起头来,目眦欲裂地看向朱影,“你胡说!”
“可要我将楼氏屋里的丫鬟小圆找来辨认?”朱影上前一步,一手揪住柴科的领口提了起来,又狠狠丢开,“你们母子三人,如蛊虫一般寄生于苏家多年,最后合谋杀死苏越,怎么?还想给楼氏脱罪?!”
公堂之上静得落针可闻,何傅和楚莫也被她这一声怒斥给震惊了。平素看起来懒洋洋的一个人,真正发怒管起闲事来倒是气势十足。
柴科没有想到朱影瘦小的身躯居然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又被她周身散发的怒气镇住了,愣怔了片刻终是垂首道,“母亲虽然知道贺兰步已盘算多时,却没想到他真的会去杀人。那夜……是贺兰步的主意,领我进了贺兰家,假意给母亲医病。她看见我时,就知道大事不好,可当时贺兰步心意已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母亲她……只能装作头痛,不管贺兰步的事了。”
当时夜深,河东郡的城门早已关闭,贺兰家却能请到医者,朱影因此觉得奇怪,便多留了个心眼,让小圆取了前一天的药方来看。
楼氏拿出的那张药方,一看就不是医头风病的方子,而是一张风寒方子,且墨迹看起来有些褪色,不似前几天写的。
朱影因此猜测,苏越出事那晚,贺兰步请来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医者。
楼氏这么多年来,在教育儿子方面都是无所作为、只知娇惯。那夜是她教育两个儿子的最后机会,她却给错过了。
她本可以阻止两个儿子犯下这滔天罪行,可她却装做头疼,两耳不闻窗外事,听凭贺兰步和柴科去为所欲为,行此人神共愤之事。如此自欺欺人,倒是像她的一贯做法。
“何大人,”楚莫转向一旁听审的何傅,“此案本官就审到这里,柴科与贺兰步已经归案,还请何大人去捉拿楼氏。”
“是!少卿大人放心!”何傅连忙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