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人质一样被困在燕昌城,最后粮尽投降,本以为下场凄惨,结果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将士们听闻,定然也十分振奋,谁不想回去与家人团聚?投降后被发配到很远的地方,一辈子都回不了河东,如果不是实在没有选择,谁愿意这样?
“申将军可知李匡威带来了多少人马?蔚州原本又有多少守军?”邵树德突然问道。
“蔚州本就控制在幽州手中,好几年了,燕将刘仁恭手底下大概有四千多人。此番李匡威所将之援军,应不下三万众,或许三万五千亦有之。”申信痛快地说道。
邵树德闻言大喜,立刻吩咐给万胜军士卒准备饭食,他则单独宴请了申信,席间问了不少有关河东的事情,申信大体上还算配合,该说的都说了。
……
云州西南的神堆栅附近,李克用登上高山,俯瞰北方的原野。
原野上,大群骑兵正在聚集。旗号看不清楚,但马匹很多,训练有素。
“让康军使过来。”看了一会后,李克用突然说道。
康君立一路小跑奔上山来,甫一见面便道:“大帅,怎还不走?后面全是邵贼的兵,这会不知道为何停下了,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大举南下了呢?”
李克用身边只有义儿、亲骑两军,这是最后走的两支部队。他也算是胆子大的,居然敢留下来观朔方军兵势。
“康军使,就你与义邵贼兵马交锋的感觉来看,他的骑军强在哪里?弱在哪里?”李克用仔仔细细地看着几乎到处都是朔方骑兵,问道。
“具装甲骑很强。那么粗的马槊,很少见到了,让我想到了南朝羊侃。”康君立不假思索地说道,看来铁鹞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羊侃祖上曾在刘裕手下效力,后来又在北魏为官。南梁时期,羊侃渡江投顺梁武帝。
当时“少府奏新造两刃槊成”,长二丈四尺约5.88米,围一尺三寸圆周0.32米。
梁武帝“因赐侃马,令试之。”
于是羊侃骑上了骏马紫骝,“执槊上马,左右刺击,特尽其妙”,其威势甚至吓得围观的人爬到树上,还把树压断了,故此槊又得名“折树槊”。
康君立这么说,当然不是指铁鹞子个个都像羊侃那么牲口,而是他们使用的马槊太沉重了,威力也太大了,非得军中精挑细选的壮勇之士不能持之。
“河东有无必要设立具装甲骑?”李克用追问道。
河东的骑兵,轻装的穿的是皮甲,重装的倒是铁甲,然马无甲,算不得具装甲骑。
而且甲与甲也不一样。
邵树德在铁鹞子身上舍得下本钱,军士穿的都是冷锻瘊子甲。
去年还特意给他们加配保护骑士面部的面帘。
这样一来,骑士有头盔、面帘、瘊子甲,马有面帘、鸡颈保护马颈、马身甲、搭后保护马臀、寄生保护马尻,完完全全一副南北朝具装甲骑武装到牙齿的模样了虽然就装甲厚度而言,还比不上那个时代。
这种装备,国朝初年也有过,后来就越来越简略,再不复以前的壮观了。
南北朝,那可真是具装甲骑的黄金年代,也是病态化发展的年代。以至于连大将、公卿、王侯下葬时,墓里都要有具装甲骑装备陪葬,这喜爱是深入骨髓了。
“大帅,邵贼骑士所着之甲,据拷讯俘虏得知,名瘊子甲,箭矢不能入,刀枪不能进,坚韧异常。其上千骑一路冲来,挡着披靡,无不溃散。此战若无具装甲骑,末将必可击败其银枪都。”康君立道:“故此,末将请置具装甲骑,以遏西贼之势。”
李克用不置可否,又问道:“银枪都之外,其他骑军部伍未交手?”
“不曾。”
“我听闻邵贼有精骑曰铁骑军者,置突骑、背嵬两都,屡建殊勋。不知吾亲骑、飞骑、横冲三军,与之相比如何。”
康君立想了一会,没说话。
亲骑、飞骑二军,在他看来比邵贼之银枪都强一些,但估计与突骑、背嵬两军差不多。横冲军实为横冲都,只有五百骑,目前由李存孝领之,此番并未北上。
骑兵太少了!即便精锐一些,长期拉锯战打下来,一点点消耗,补充得上么?怕不是越打越弱。
北方响起了角声。
李克用、康君立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大队骑兵调头北上,聚集在一处山谷之中。
良久之后,山谷外围又来了大群骑兵,其势如奔雷一般,直朝东面而去。
李、康二人定定地看了半天,过路的骑兵一队又一队,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有着铁甲的,有穿皮甲的,还有干脆就穿着皮裘的,林林总总万余骑总是有的。
这些人,李克用很清楚,是监视河东大军撤退的。
他们并未作出任何攻击的姿态,只是目送河东军离去,显然是得了邵树德的授意。
一个监视的先锋部队就有万余骑!不缩短双方骑军方面的差距,与朔方军在空旷无垠的北方打仗,实在太吃亏。
“此番回去,最紧要之事,不是建具装甲骑,而是重整马政。”李克用下定了决心,道:“楼烦牧监,越办越不像样,得好好收拾整顿一番了。”
康君立有些惊讶,大帅怎么转了性子了?
“嘚嘚”的马蹄声从北边响起,一骑斥候飞至。
亲兵将其拦下,仔细询问一番后,又匆匆爬上山坡,道:“禀大帅,邵贼将万胜军放归了,还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