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陆陆续续地上来,有云湖醉鱼、云州卤鸭、碳烤牛肉、麻辣田螺和清蒸小龙虾等各色美味,好酒的云鹤,自然更不会忘了来一坛名闻九州的佳酿——醉月清。
这醉月清的历史,据说比醉月楼还要悠久,只因这醉月楼的老板,最初便是靠贩卖自家酿制的醉月清才起的家,从最初的经营小酒馆,起早贪黑,直到如今天下第一的醉月楼。
都说人怕出名,却不知酒亦如此,不知有多少天下英豪,千里迢迢,慕名而来,只为开怀畅饮醉月清。更有甚者,据说一千多年前,还有两大绝顶修道高手,为了争夺一坛举世无双的五百年陈酿醉月清,而在云州城外进行了一场生死对决。其惊世骇俗,比之绝顶高手你死我活争抢不世异宝也不遑多让。也正因此,醉月楼与醉月清几乎一夜之间,名动天下。
此时,两人一鹤早已十指大动,云鹤的长喙如雨点般“嗒嗒嗒嗒”,响个不停,还不时埋头直接往酒坛中来个鲸吸牛饮。楚逸飞和碧月也不客气,尤其楚逸飞,从小到大何曾见过这满满一大桌的美味佳肴,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深感浪费,但腹中实在饥饿难耐,又看碧月和小鹤早已吃得不亦乐乎,便也不客气地饕餮起来。
本来斯斯文文的人与仙风道骨的云鹤,吃起东西来,却是这般风卷残云,直把邻桌的食客们都看得吓了一大跳,纷纷侧目,整个醉月楼四楼顿时安静得只剩下两人一鹤沉醉于美酒佳肴的饕餮声音。
两人一鹤与美食大战了几百回合,直到酒足饭饱,方才心满意足地停下。直到这时他们才看到,邻桌的人都在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
碧月与楚逸飞交换了一下眼色,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唯有云鹤却依然泰然自若,懒洋洋地躺在太师椅上,心满意足,悠然自得道:“民以食为天,尔等何须惊奇至此?”
碧月忍不住大笑起来,楚逸飞本想忍着不笑出来,可云鹤那姿态与语气实在太可爱了,便也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食客们先纷纷一愣,但看这九天云鹤竟如此憨态可掬,便也大笑着作罢,回头各吃各的去了。
登时,把酒言欢声四起,好不热闹。
碧月身后的桌上,坐着一僧一道打扮的两位老者,从头到尾,一整个楼层的食客中,唯有他们二人,始终只是沉醉于美酒佳肴,谈笑风生,旁若无人。
他们的桌上,与其他客人一样,摆着各色佳肴,有酒有肉。
楚逸飞看着僧人若无其事地享用着酒肉,不免心中惊奇,小声对碧月道:“碧月,你看那僧人怎么也能饮酒食肉啊!是不是如今的僧人都已不戒荤腥了?”
碧月忍不住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是有些得道的高僧四大皆空,无所谓什么戒与不戒罢了,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坐。”
楚逸飞以前只在书中或是桃花村的说书先生口中听过,世上在所多有如此不拘小节的高人,今日算是亲眼见到了。
两人身上的衣衫皆有多处残破,显然饱经沧桑,但人却都精神抖擞。那位僧人慈眉善目,胖若两人,一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细线,让人顿生喜感。但在其欢喜平易面容之外,却又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庄严之态,就仿佛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欢喜罗汉降世一般。
只见他面前放着一个看似普通的酒葫芦,表面光滑无比,光可鉴人,显然是年深日久常常把玩之故,但看他此时早已喝得满脸通红便知道了。
另一位身着灰白长衫的老者,面容清瘦,目运星光,双眉入鬓,长须飘飘,隐隐有飘然出尘之态。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竟然是面不改色,仿佛滴酒未沾似的,仍然手不释杯地悠然畅饮。其风度可谓卓然不群,令人倾倒,仿佛是天降神仙,令人有顶礼膜拜之感。
也不知那作道家打扮的老人,跟同伴讲了些什么,逗得那光头老僧大笑不止。而后他竟是笑盈盈地来到了碧月这一桌上,欣然落座,笑道:“小姑娘,老朽打扰了。老头子我乃是一名画师,以帮人画像为生,小姑娘生得如此俊美,不知可否让老朽为你画一幅像,以慰天地造化之神妙,定格青春之美好。日后小姑娘若是有了意中人,亦可将画像作为定情信物,岂不妙哉!”
碧月看他不请自来,原本颇为诧异,但观其形容言谈,却相当正派,且隐隐有一种世外高人的风度,又听他说自己画师,要为她画像,她少女心性,如何能不动心,当下早飞红了双颊,也不多想,便爽朗道:“好啊,你帮我画吧。”
楚逸飞在一旁看到碧月脸红,竟不自禁地想到,也许是她早已有了意中人,所以听了这位老爷爷的话,才会脸红,会不会就是她那位大师兄古长风呢?一时间心里便莫名地有些失落起来,目光虽看着老者,可他后面的话,却一句没听进去。
一旁的云鹤此时酒劲发作,颇有些不胜酒力,正晕晕沉沉地要睡去,却突然看到一个老头莫名其妙地跑来,莫名其妙地说要为碧月画像,便有些不耐烦起来,摇头晃脑道:“你个死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画什么像啊!你——你倒是说说看,你画一幅像多少钱来着?”言中大有刁难之意。
老画师捋了捋飘然的胡须,不气反笑道:“老朽收费倒是颇有些高,不知道鹤兄会不会嫌贵?”
碧月问道:“敢问老先生画一幅要收多少银子呢?”
老画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