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领命,宫人们上来收拾膳桌,宫人端上漱口用的茶水。赫舍里接过放在嘴边,忽然问了一句:“皇上用膳了吗?怎么说?”
“回娘娘的话,皇上进膳了,小半碗呢!”宫人面露喜色。赫舍里放下心来,漱了口。转身往里。进了寝宫。到屏风外面,看见太医正跪在地上给玄烨听脉,她就在边上站着,示意宫人不要出声。
好半天,太医放下手臂,颤颤巍巍下拜:“启禀皇上,脉象平和,过了今晚,就无碍了。”玄烨依然靠坐着,挥手示意:“你今晚就在这里当值吧。”
太医低头领命,从屏风里面推出来的时候,没注意赫舍里就站在他背后。一转身看见皇后娘娘正在对他笑,把老头子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腿一软就跪倒了:“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皇上病愈之后,必定重重有赏。”赫舍里许诺道。太医千恩万谢地跟着宫人离开。
赫舍里这才转入屏风:“皇上好些了吗?”“嗯,好些了。刚才的粥很好,一会儿晚膳还用它吧。”玄烨语气淡淡,看着自己的手指。
“只怕这段时间皇上也只能用些粥和面将养着,想吃别的也不行。”赫舍里轻笑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些。
虽然折子上写的事情很严重,也很危急。但赫舍里惦念着某人正在病中,若是再受什么刺激,导致病情反复,玄烨伤不起,她也伤不起。
但是,玄烨的反应却让赫舍里大感意外,他看上去很镇定,似乎一碗粥给了他巨大的能量,让他忽然又充满了信心:“来人,给皇后看座。”
赫舍里一愣,却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要和自己谈正事儿了。玄烨,你可是国家元首,你的手里,掌握着整个国家的气运命脉。病弱的你,只能藏在这屏风里面,不足为外人道也。
平静地谢坐,赫舍里和玄烨面对面坐着。“你看过那折子了?”玄烨抬眼看她,目光是少有的平静。
这场病的反复,让他想了很多,也冷静了许多。他开始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爱他,他目光所及的温柔,仅仅是友善而已。
同情弱者的友善,彼此习惯的友善,他曾在这种友善中迷失,以为这就是皇阿玛为之舍身取义的爱情。而今真相大白,他已无脸面再痴缠索求更多了。
我会试着不再依赖你,虽然已成习惯的东西,要改很难。但我会努力。总有一天,我不会再为留你在这里而觉得亏欠。
玄烨的目光平和,让赫舍里安下了心。总算是调过来了。长了精神,看上去气色也好多了。不像刚才那么慌张恐惧了。
可惜,即便是一串孩子的爹了,其实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小青年罢了。看他被病痛折磨,心里免不了七上八下的。所幸,如今一切安好。
定了心,赫舍里轻轻点头:“是,臣妾看过了。这一晃眼,费扬古出京快两年了吧?臣妾还是头回知道他的消息呢!”
“你倒还记得!”玄烨知道她是故意答非所问,也不追究:“只是这回传回来的消息,却是不太好。”
“臣妾以为早在皇上的算计之中了。”赫舍里继续轻轻地拍着马屁。“这不算什么算计,只是正常的布防,若真要是算计到了,朕也就不惧他数万骑兵了,而今却还是有些为难。”
“草原开阔,正是大好战场。若是他们只在边境劫掠,没点儿厉害的本事,我满蒙将士们没准儿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赫舍里语气轻快,却是点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要想议政王大臣们出手帮忙,得把火烧到他们屁股上才行。若是不涉及到切身利益,他们这么爱惜羽毛,又焉肯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