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现在想想,就算时光倒转,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玄烨叹了一声:“所以,不想那些没用的,赫舍里,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想了那么多办法,我那么努力地想让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他们却仍然对朝廷有那么多的不满?
而另外一些人,草菅人命,仗势欺人,无恶不作。却依然受那么多人的拥戴,就连朝廷命官,都被他笼络了过去,他杀过他们的同僚啊!为什么他们反过来拥护他呢?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赫舍里原本一直在摇扇子给他扇风,听了他的话,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认真思索了一下,才抬头:“回皇上的话,其实,皇上并不是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这么说?”玄烨很意外地扭头看了她一眼。“皇上说起四辅臣,让臣妾想起了一些旧事。”赫舍里起身,走到玄烨背后,伸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捏着:“当年,鳌拜党羽林立,连爷爷也要在家装病避其锋芒。他的声势已经不能用如日中天来形容了。”
“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让我收拾了?”玄烨眯着眼享受着老婆的贴心服务,听到老婆夸鳌拜,顿时不爽,反驳了一句。
“是,皇上是多么英明神武啊!”赫舍里假笑了一下:“只是,皇上当年应该也有想过,为什么鳌拜的那些党羽明知道鳌拜做的那些事是犯上忤逆,是十恶不赦,还那么热衷去跟随他?
如今三藩势力,在西南已经是一手遮天了,他们能凝聚这样的势力,不是皇上意料之中的事么?如果没有这些罪状。皇上又怎么能把他们一锅端了呢?”
“你说的那么轻巧,仿佛已经知道结果一样。”玄烨没好气地向上翻了个白眼。“其实都是差不多的。”赫舍里放松下来,脸上也带着笑意:“皇上故意让三藩坐大,和当年怀柔鳌拜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年鳌拜没逃过,如今的三藩,目标更大,野心也更大,怎么能逃得过呢?所以,结局是注定的。”
可不是注定的么?平三藩收台湾是玄烨最出名的两大政绩,康熙初年那么混乱。就是为了这些不稳定因素。不搞定它们,康乾盛世就起不了头,清朝就连三百年都不能保证了。
不过。这些话赫舍里是绝对不会讲给玄烨听的。听着她这么乐观自信的语气,玄烨的情绪也稍微扬起了一点点:“承你吉言吧,你总是这般乐观。”玄烨话音刚落,小魏子快步进来:“启禀皇上,裕亲王差人送折子来了。”
“哦?递上来!”玄烨一听见有折子。一下子就从躺椅上坐起来:“呈上来。”小魏子从袖中取出一份蓝面封的折子,双手递了上去。玄烨伸手一抄:“下去吧。”
小魏子退下去,赫舍里来到玄烨面前:“皇上,臣妾先告退了。”“哎,你别,你坐那边。我还有话没说完呢!”玄烨指了指躺椅边上的圆凳:“你坐那里!”
赫舍里只能提着裙摆走过去,“端庄”地坐在那儿。玄烨捧着折子就在她面前翻开来看,一看之下满面红光。哈哈大笑:“来了,终于来了。赫舍里,你真是我的福星啊!说什么有什么!这下好了!来人!”
玄烨一声吩咐,小魏子快步进来:“奴才在。”“让军机处的几位,以及明珠即刻来见朕!”“奴才领旨!”小魏子躬身。刚想抬脚往外退出去,玄烨又叫住他:“慢着。两位额驸就免了。”
边上的赫舍里闻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异常兴奋的某人,最后还是选择保持缄默。等小魏子完全退出去之后,玄烨才笑盈盈地把折子递给赫舍里:“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看看,这算不算天大的好消息,算不算被你一语中的?刚说到它,它就来了。”
赫舍里狐疑地接过折子,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事儿可能和三藩有关,要不然玄烨不会单独撇开两位额驸了。但是当她真的看到折子的内容的时候,心禁不住狂跳起来,这,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尚可喜的请罪折子来了,再次要求撤藩了。真是天助玄烨无疑了。
“皇上,您是想……顺水推舟?”赫舍里明知故问。“为什么不呢?我把质子们找来问话,把御史台的折子当着他们的面念给他们听,为的就是等他们的反应啊!如今我等到了!虽然并不十分合我心意,但也还凑合,这次机会,我是一定要抓住的了。”
“依臣妾看,这已经很不错了。不知道皇上原本的打算是什么?”赫舍里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玄烨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赫舍里期待的眼神后又咽了回去:“没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想得太完美了一点,你说得对,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臣妾见识浅薄,只觉得尚可喜能下定决定再次请求撤藩,实属不易,其他两位连个伏辩的折子都还没有呢!可能是臣妾原本的期望值就很低,所以才这么容易满足。”赫舍里假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不,不是,你是对的,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才能有最妥善的安排,结果才会是最好的。以前,想得最好的,从来都是我。“玄烨诚恳地说。赫舍里愣住,一下子张口结舌,玄烨忽然变谦虚了,主动承认错误了,这是多么让人意外的一件事情。
他是皇帝,皇帝认错,就是罪己,这很严重的。更何况,以玄烨的脾气,他几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