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一步步走向前,其余两人长吁一口气。可刚才碰到指尖,梦中的纳兰芮雪就立刻缩回了手,两人惊愕低呼,北宫晟黑眸半眨,扫了眼自己浑身湿哒哒的模样,自嘲收回手。
“她……,她,她可能,只是觉得你凉……。”苏子安捞捞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死丫头也真会找事!
虽然知道她是本能反应,但这也太不会找时机了!
想了想,苏子安双眸放光,提议道:“要不你将自己身上烘干!跟上次……一样?”他清晰记得混蛋能瞬间迸出暖风的。
却在对上北宫晟冷如冰凌的眼眸后,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初夏搭手,跟苏子安一人一条胳膊拉了起来,几人合力施针,这次初夏觉得自己几乎没什么可忙的,因为姐夫可以瞬间扎十一二针。
那光影般的手法让人心颤,刚扎完苏子安就一把抓过他手腕撩起袖袍,果然,除了手腕两颗獠牙的咬痕外,密密麻麻的尽是针孔铨。
初夏低呼,心底震撼犹如骇浪拍打,误会都如此深了,姐夫还是如此呵护着长姐吗?
苏子安的冒失让北宫晟平淡的黑眸里泛起迷离的杀意,骤寒的冷风让苏子安胆颤的收回了手,不敢吭气。
“嘴巴捏紧点,否则我会真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警告的话让两人都默默点头。
垂眸将银针递给苏子安,始终没看一眼安静沉睡的女人,苏子安想抓住他,却被他挥手避开,两人欲言欲止,谁也无法开口说一句留下吧。
大帐中弥漫着一股冷淡的气息,一如他沉寂的面容,让人抑郁。
北宫晟起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似乎他只是来给她看病而已,两人期望的眼神渐渐退却光泽……,无力垂头。
突然,他顿住身形。
黑瞳紧缩,侧头看去,她似乎陷入梦魇,可却在这一瞬抓住了他冰凉的手,只是本能的攥紧,似乎那是她心底最深的期望。
她轻蹙着黛眉,似乎在低喃着不要,眼角有泪静静流淌。
北宫晟身子半弓愣在原地,深邃的黑瞳里流光暗转,初夏喜极而泣,抬手胡乱擦着眼泪。
他们都清晰的看到,他周身生硬的线条因她这一声呢喃渐渐缓和。
苏子安现在真想抱着佛祖狂磕一百个响头,这疯丫头终于在最后时刻稳住了!
“睿儿……,不要。”
一句更清晰的呢喃,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心打入谷底。
北宫晟刚紧缩的黑瞳急速扩散,灰暗到没有任何色彩,唇角浮起自嘲的苦笑,手颤了颤,掰开她紧攥的手心,急速抽离,不带丝毫犹豫!
“喊你呢!”对着苏子安凌乱低吼一声,压抑着满腔辛酸与难过,仓皇离开。
黑色龙卷风远离,苏子安从未见过北宫晟如此踉跄逃离过……,似乎不再像他……。
狂风卷起帐帘,外面疾风骤雨,雷鸣的让人心颤。
那漆黑的雨夜,到底是谁的眼泪?
手心的骤离让纳兰芮雪眉头蹙的更紧,梦中,睿儿不甚清晰的脸渐渐融化在冰雪中,梦境扭曲,她看到了北宫晟凝望金铃时唇角的苦涩。
心里好难过,眼泪弥漫进梦境,她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有慢镜头一遍遍回放着他的远离………。
“晟……,北,北宫……晟。”
她断断续续的梦吟,每一次的低喃都让身侧的两人眼眸更暗几分。
那一夜,她低唤了不下百次,可一切……,都太迟了。
***
纳兰芮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辰午,得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眸光半眨,有些不解。
北军似乎在撤军了,甚至连戏都懒得再演,直接空城相退。不过她对南世君的圣旨竟无一丝反应,也不知是在意料之中,还是已经无奈到懒得去评说。
怕她再度心痛到崩溃,苏子安与初夏都不约而同隐瞒了那夜的事情,太伤人了……,谁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只跟她说北宫晟来过了,守了她一夜,天亮了没法再呆下去,就离开了。
她闷闷的点了头,通知皇家军去接管城池,伏虎营继续原地驻军。
深夜降临,她愣愣的看着帐帘坐了半宿。
初夏忐忑的瞟了她一眼,悄声道:“长姐,不如你先睡吧……,最近我军很乱,姐夫可能,不太方便来……。”
没想到长姐听说姐夫守了她一夜后会那么高兴,可这一宿漫长的等待让谎言渐渐无力起来……。
她支着下巴凝望着跳动的烛火,指尖把玩着金铃,静默不语。
良久,她终于沉声道:“他那夜根本没来,对不对!”锐利的眸色不容拒绝,看的纳兰初夏心头一跳,微微侧头。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姐,就跟我说实话!”
北军的行径如此奇怪,如果北宫晟原谅自己了,不可能会有这么过激的行为!
初夏轻咬红唇,不安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小声道:“真来过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又被你气走了……。”
气走?她那时候应该在昏迷吧?怎么能气走他?
不过看着今日苏子安与初夏频频躲避的眼神,她也猜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难道自己再次伤到他了?
她怎么能这么糟糕?
“发生什么事了?”沉思过后,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弄清楚事情经过。
初夏颤了颤唇瓣,有些难以启齿,微叹一口气,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