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躺在榻上后,北宫千萦在被窝里翻滚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拱了拱旁边,小声道:“爹,我有点冷。”
怯怯声音带着几许不确定呙。
他爹这么凶冷的男人,从来不会像娘一样对他温柔,能惯着他吗?会不会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一个人睡觉?会不会说冷是锻炼身体?
北宫晟偏头看了眼身边忐忑的小脑袋,顿了顿伸出胳膊。
开放怀抱的姿态让北宫千萦不置信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可以吗?”
北宫晟好笑。“不过来就算了。醣”
说罢就要抽回胳膊。
“来来来!”北宫千萦双瞳一怔,急忙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小身子如虫宝宝般拱到怀中,小脚试探了下蜷到他的肚子上,见他没拒绝,才稳稳实实的吁了口气。听着稳健心跳,心满意足的砸吧了下小嘴。“真暖和。”
黑暗里,北宫晟唇角勾了勾,慢慢蜷紧了胳膊,将被角拉好,更将他冰冷的小脚往肚子上贴了贴,用体温去温暖他。
动作自然又娴熟,尽管这是第一次,可北宫千萦一点儿也不觉得陌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的身材比娘亲大,自己蜷缩在怀里更有种被山川保护的厚实感,顿了顿,北宫千萦转了转眼珠,小声问道:“大晟晟,问个问题好吗?”
北宫晟一愣,深邃的黑瞳扫了眼高兴时候会喊他别样称谓的儿子,点点头。“问吧。”
“你到底是怎么睡过去的?”
“……”北宫晟身子微微僵直,黑瞳不语的静看千萦。
千萦觉得有些胆寒,忐忑的缩缩小脑袋。“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可以不回答……”
北宫晟没回答,而是凝视他别样紧张。“你怕我?”
北宫千萦想说‘才不怕呢!’可对视着黑夜中那双比墨色更幽深浓郁的眸光,小嘴颤了颤,终究是被那种浑然自带出让人不容抗拒与不容撒谎的气势折服,点点头,怯怯道:“有点怕……”
“怕我什么?”
怕什么?
北宫千萦还真不知道,说实话,这个爹有点坏坏的,但是感觉又很好,对他不像别人那般,既不会教他做人的大道理,也不会让他早点懂事,学大字,背三字经。既不会让他学规矩礼仪,也不会限制他的衣食住行。
爹每天都只带着他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任性怎么任性,哪怕他想卸了墙看看是怎么砌成房子的,爹也会笑说去拆吧。
而且爹给他的感觉就是什么都不怕,天塌下来都没关系,娘发怒也没关系,似乎没有什么能激起他那双比子夜还好看墨瞳里的些许涟漪。
可他就是害怕,比娘还让他害怕,特别是爹每次不说话,不理他的时候,哪怕没有斥责过他半句,他心底都会莫名紧张。
想了想,闷闷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怕你了。”
北宫晟忽而笑了,揉揉他小脑袋,毫不客气的嫌弃道:“看起来随你娘了,脑子不灵光,这都不知道,太笨!”
“你才笨!你才笨!你全家都笨!我是全天地下最聪明的小孩!娘是全天地下最聪明的女人!这是大家公认的!”
“大家都是谁?”
“苏子安舅舅啊!”
“算了吧,都二十九的老男人了,情商都没开窍过,他的话不算。”
宝安堂里,正在研究怎么让熊儿子发情生个小熊儿子的苏子安突然大大的打了个喷嚏,旁边一直暗示给苏子安说亲的老掌柜急忙紧张的递上绢帕。
‘庄主大喜,都说有人思及才会莫名打嚏,昨日庄主刚见了赵家姑娘,老奴觉得……’
苏子安揉揉鼻子看向虚空,突然大腿一拍。‘对啊!情合之物少了相思子怎么能行!就少这一味!’
说罢,急忙低头寻药,兴致勃勃。
老掌柜。“……”
……
朝和宫里,北宫千萦仍然不服气继续道:“穆皇叔也这么说!”
“他?”北宫晟差点没轻笑出声。“一个脑袋一团浆糊,永远弄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别人的男人?哦,也对,能被你娘神
不知鬼不觉安排到文定那一步,在他眼里,你娘的确是聪明绝顶了!”
西燕皇宫里,已经继位的叶云静静的躺在月榻上,凝视着窗外飞雪,榻边其妹,算是西燕小时候感情最深的穆云铃公主问着他。‘皇兄,你到如今都不娶亲,后宫一位妃子都没有,却到处找人,可找的那位是心上人?’
心上人?叶云看着飞雪,想着心里记挂了八年聪慧宛如冰雪,已经成了名存实亡寡妇,他其实可以更好的守护,却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的女子,又想起突如一夜,另一个在他肩头浅浅留下印记,却一转身之间再也不见的女孩,苦涩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是三年前,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的心上人是谁,可如今却不知道了……或许只有晟那一天醒来,我才知道,或许只有再见她一面,我才清楚……’
可……还有那样的机会吗?心哪里揪的有些疼,疲惫的缓缓闭上眼。
他这辈子可还有答案?
……
榻上,北宫千萦对于爹连续诋毁他心目中两个绝顶聪明的崇拜对象而愤然大怒,一个翻身骑在了北宫晟的腰上,居高临下的双手叉腰道:“赫连爹爹也这么说的!他可是大家公认的最文武全才的人,他认可的话你还能反驳吗?”
北宫晟一怔,的确没有继续反驳,纤长的睫毛轻眨,唇角慢慢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