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奕枫和郑奕露放好农具,前后脚走了进来。洗了手,抹把脸,一家人团团围了起来吃午饭。
“娘,还有两分地,待会我和三宝过去,三两下搞完了,你和姐就不用过去了。下晌太阳不这么毒了,我带雾儿,霜儿进山摘果子去。”郑奕枫虽然刚从地里回来,肤色依然白皙,浓浓的书卷气息并没有被他身上的粗布简衣所掩盖。
“还真别说,娘前脚一走,大爷就和三宝过来了,要不是有他爷俩,咱家都不知道要忙到猴年马月去了。”郑奕露满脸喜悦,脸色被太阳一晒,更显粉嫩照人。
“那你们咋不叫他爷俩一起回来吃饭咧?真不知事趣。”赵氏听罢,轻声的责怪道。
“事趣”是方言,意思就是不人情世故。
“咋不叫,大爷说家午饭早做好了,不回去吃下晌就要馊了。咋滴都不肯跟咱回来。”郑奕露也有些愧疚,毕竟人家忙活了大半天。
“罢了罢了,晚饭准备丰盛点儿。奕露呀,等这个农忙过,你就足足十八咧,你和二宝的事,娘和你罗大爷都盼着早点办了。奕枫,你啥时候差人去让二宝回来一趟。”后面一句是对郑奕枫说的,而郑奕露在听到罗二宝的名字以后就害羞的低着头吃饭,再不敢抬起来。
“得咧,等忙完这几天我就去县里找二宝哥。老长一段时间没见他了。”郑奕枫对着郑奕露挤眉弄眼的,好不快乐。
陈子雾八卦的性子瞬间被勾了起来,用手臂撞了几下还在一个劲扒饭的郑奕露道:“小姨,你和二宝舅舅啥时候的事情,我咋不知道呢?”
郑奕露被羞的不行了,伸手就来抓陈子雾的痒痒,“你这丫头,敢嘲笑起你小姨了,看我不收拾你。”
“哈哈……舅舅快带我去见二宝舅舅,我要告诉他小姨太凶了。哈哈……子霜快来就姐姐。”陈子雾终于招架不住郑奕露的攻击,连连求救。
“霜儿,你敢帮你姐,你的新衣服就没有了哦。”正要放下筷子跑来帮忙的子霜立马停止了动作,双手挡着眼睛就当没看到。
子霜这一动作把一边看热闹的郑奕枫和赵氏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霜儿,你这见利忘义的丫头,哈哈……小姨,我错了,饶过我吧。”见最亲的妹妹都不帮她,陈子雾只好认错了求饶。
而这时的陈家,两桌人也正在吃午饭。王氏带着的是陈家女眷,一桌菜就只有摆在陈彩儿面前的一个碟上堆着满满的五花肉,其他的都是一些青菜萝卜和野菜根,这并不是说陈家很穷,而是因为王氏对媳妇孙女的苛刻可见一斑。你看看旁边的老爷子带着子孙的那一桌就不一样了,至少一人分到一块是没有问题的。
其实庄农们就算家境殷实的也不会天天吃肉的,要是那样就是浪费,糟蹋粮食。但是在农忙时节,体力消耗大,吃好一点是不为过的。
这时只有陈彩儿一口一口地在吃肉,吃的香喷喷的。一桌子的人都只能低着头吃饭,而此时坐在旁边的陈子云看着碟里的肉两眼发光,直咽口水,手里的筷子好像不听使唤一般有了意识,鬼差神使的夹起了一块五花肉。
“陈子云,你干什么?”王氏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疾言厉色的审问道。
一桌子的人都停下了筷子,抬起头来看着陈子云和王氏。
要搁以前陈子云打死也不敢这么做的,但是这两天被王氏指使着晚上在陈彩儿门前蹲门,为的是让怕鬼的陈彩儿睡个好觉。
白天吃不饱饭还要没命地干活不说,晚上还不能睡觉,她已经虚脱了。而且她知道子雾舅舅要去报官,进去指不定被打死。她豁出去了。
“奶,我伺候幺姑太累了,幺姑顿顿吃饱了肉,还害我们一家进去陪坐牢房,你不能让我们都当饿死鬼啊!”陈子云放声大哭起来,她累,她害怕。
“你说什么?死蹄子,和你老娘一样狼。你怕进牢房?明天就把你买给刘老爷陪葬。”王氏脸黑得像锅底一样,愤恨的骂着。
“我可怜的儿啊。”肖氏这时终于反应过来,转身抱着陈子云痛哭起来。“我生的女儿不是人呐,不是你们陈家的种咧,是我偷汉子来的。生下来就是丫头命,伺候你宝贝女儿咧。害死老三媳妇和没出生的乖孙还不够,现在是要陈家绝后咧。老天啊,你有眼没有啦!”肖氏的骂功绝对不比王氏差,只是以前敢怒不敢言,她现在也豁出去了。
王氏一听这话,立马七孔生烟。哎呀,还了得,平常不敢吭声的媳妇孙女现在爬到她头顶撒尿来了。不揍你,你还不知道你娘是谁,拿起鞋板就要往肖氏脸上拍去。
这时陈老爷子那边都望了过来,“你干啥,好好吃饭吧。老婆子你这样滚法,真想我断子绝孙吗?”这么多年来陈老爷子第一次这么大声和王氏说话,他是真生气了。陈老爷子在陈子雾他们走后急的连连上火,嘴巴已经冒出了好几个泡,她却还能闹腾。
“滚法”是方言,意识是你这样折腾法。
“你这个老鬼,你说什么,啊……不活了,一家子都盼着我死,就顺了你们意!”王氏眼睛一闭就向陈老爷子撞过去。
陈忠民连忙过去一把抱着她。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拉着王氏。她就是闹个样子,有人来拉了自然不会再撞,她才不会真想死呢。
一家人都胆战心惊,害怕官差的到来,也就唯有王氏还像以前一样闹腾,还中气十足,骂起人来不带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