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将目光从横梁移开,望着那韩林儿,问道:“就这样?”
韩林儿见少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一时间也拿捏不准他是在故弄玄虚还是胸有成竹,便将胸膛一挺,说道:“就这样罢。我们是做不来,你若能做到,自然是本领强过我们。”
赵禹点点头,将君子剑交到左手,走到那横梁下,双足一顿,身躯便陡然拔高。待上升到将近两丈时,上升的势头缓下来,他挥起右臂接连拍出数掌,劲力鼓荡激起一团回旋之风。借着风势再次越高,须臾之间已经触到那横梁,红巾也被取下来握在手中。
“好轻功!”众人见到这非凡一幕,纷纷大声叫好。那韩林儿和他的小伙伴也都看呆了,随着众人鼓掌喝彩。
取下红巾后,赵禹并未径直落下来,而是将身躯一拧,双腿盘住牌楼柱子,剑鞘戳在坚硬的木柱上挥洒起来。内力沿着剑鞘透入柱子中,登时木屑纷飞。
众人还沉浸在那jing妙内功带来的震撼,待见到赵禹又露出这一手显出深厚内功,惊诧得连喝彩都忘了,全傻傻抬头望着半空纷飞的木屑。待赵禹落地后好一会儿,才有人念出柱子上显出的几个大字:“驱逐鞑虏,光复河山!”
驱逐鞑虏,光复河山!
念诵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响,渐渐汇成一股洪流,响彻全城。
少年人心思是简单的,韩林儿等少年看到赵禹显露这一手高强武功,原本脸上的不服气很快就消散下去,随之而来是浓浓的佩服之se,各自讪讪退到了一边。
赵禹扬了扬手里的红巾,对韩林儿说道:“这块红巾,我就收下了。至于做大头领,可不是简单取来一块红巾就可以的。”
韩林儿尴尬的不知所措,半晌后才讪讪道:“小魔君名不虚传,是我这井底之蛙有眼不识泰山,你责罚我罢。”
赵禹摆手道:“你们是洪水旗弟子,我哪里能越俎代庖施加惩罚。”
唐洋走上前,冷哼道:“你们几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总心服口服了罢?你们立即回营去,往后半个月cao练任务加倍,做不完不准休息!”
少年们甘心受罚,又向赵禹拱手赔礼后才离去。
唐洋略带歉意的对赵禹说道:“这些小子个个眼高于顶,只是听到有人强过他们心里不服气,并非特意针对赵兄弟……”
赵禹点点头,说道:“小事罢了,换做是我,总听一个人如何了得,也会想见识一下究竟有几分本领。”
刘福通在一边拍掌笑道:“赵兄弟宽宏大度,不以小事介怀,着实难得。”
被这样夸赞,赵禹生出几分不好意思。他尚记得常遇chun所说眼下处境微妙,便问起颍州左近的形势。
唐洋等人听到这问题,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过了片刻,唐洋才说道:“很不妙,鞑子朝廷派了汝阳王李察罕镇守河南之地。这位汝阳王,虽是个鞑子,却不是昏聩无能的酒囊饭袋。他本身熟知兵法韬略,是个难得帅才,麾下又人才济济,不止有骁勇善战的悍将,还有许多武功高强的奇人异士甘为驱使。我们要驱逐鞑子,这人是个极难对付的敌人!”
刘福通接口道:“眼下汝阳王并其麾下十余万大军还被牵绊在黄河北岸治河,所以我们才敢在颍州有所动作。但若他挥军南下,颍州的形势便大大不妙啊!”
又听到“汝阳王”,赵禹脑海中陡然冒出小丫头鲜明无比的身影。虽只短短数年,他却生出恍如隔世的落寞感觉。这些无谓念头方一升起,便被他强自按捺下去,话锋一转又说道:“那位刘伯温刘先生呢?他可在颍州?”
唐洋摇头道:“他是铁冠道人张中的弟子,和我们五行旗终究有些隔阂,倒不方便长久厮混在一起。”
听到这话,赵禹又清晰的认识到明教中派系分明,隔膜之深竟比想象中还要大了一些。
见赵禹神情有些倦怠,刘福通说道:“赵兄弟风尘仆仆,且先休息半i。到夜了韩坛主会召集兄弟们来为赵兄弟洗尘,他还嘱我一定要向赵兄弟请罪,若非事务繁重,他是一定要出城迎接的。”
颍上县城眼下已经被明教弟子完全占据,县令及衙署佐吏皆被约束在县衙之中。至于此事为何会被瞒匿不叫朝廷知晓,赵禹曾见识过平遥梁家欺上瞒下的手段,倒也不难理解。
赵禹孑然一身倒不难安置,他拒绝了刘福通的安排,问过胡青牛被安置在何处,便去那里寻个空闲房间住下来。
入夜后,赵禹与胡青牛一起去城中悦宾楼赴宴,也见到了创下颍州分坛偌大局面的韩山童。
韩山童四十岁许,是个方脸大汉,浓眉大眼看去就是一个xing情豪爽之人,怪不得能在明教诸分坛中一家独大。他早已经守候在悦宾楼前,远远迎上来,与胡青牛点头示意后,便指着赵禹哈哈大笑道:“赵兄弟能来,颍州分坛上下最高兴莫过于老韩了!有你这正牌的大宋宗室之后,老韩再不用认旁人做祖宗,今天就可认祖归宗哩!”
听到这直白风趣的话,赵禹也忍不住笑起来,拱手道:“英雄莫问出处,祖上再如何风光,都不及当下奋发图强。韩坛主再这样讲,我可要惶恐不安了。”
韩山童笑声复起,手臂一伸将赵禹和胡青牛请入厅堂中。
众人分席而坐,赵禹又见到颍州分坛另外几个重要人物,文士模样的盛文郁和另一名香主杜遵道。讲起来,这杜遵道原来是元廷国子监的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