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低调行事,榴莲和尚思思并没有跟去掖庭,只有秦玖和颜聿带领骁骑去了。
马车中,颜聿抱臂斜坐在秦玖对面,俊美的面庞半隐在暗影中,只一双狭长的凤目却静静凝视秦玖,“纵火之人,你大概是心中有数了吧!”
秦玖点了点头,“待会儿到掖庭,请王爷让我先进去,待查清楚后再派人去抓人,可以吗?”
“自然可以!”颜聿懒懒说道,微笑如莲。
秦玖踌躇了一下,问道:“王爷,我想问你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你的封地是在麟州。当年我父亲是被发配到北部边疆的,可是到如今,却忽然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你能不能帮忙查出他们的下落?”
“你父亲?”颜聿唇角浮起一抹莫名深沉的笑意,似乎不知她父亲是谁一般。
秦玖心想,他不会是忘记了自己曾经告诉过他,自己是白绣锦的事情吧。如今这表情却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的父亲崔于寒。”秦玖定定说道。
“哦,”颜聿做恍然大悟状,“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你说的是英国公白砚。我还疑惑,白大人何时被发配过北疆了呢?”
秦玖蹙眉道:“白大人是我义父。我问的是崔于寒,我的生父。”
这句话说出口以后,秦玖便顿觉不妥,她冲口而出说出了崔于寒的名讳,而且,是说了两次。她们做子女的,是不可以这样直言父母长辈的名讳的。
颜聿却仿若未曾察觉一样,懒懒笑道:“义父也是父亲啊。”
“你可知他们的下落?”秦玖问道。
“他们啊!”颜聿顿了一下,瞥了她一眼,笑道,“九爷,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父亲,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父亲。”
秦玖有些发懵,问道:“你说什么?”
颜聿淡淡瞥了她一眼,正色道:“你的父亲,崔于寒一家发配到边疆不久,就遭遇到一场暗杀,如今早已经不在这人世了。那死去的一家中,有崔于寒的嫡女崔铭铭。我觉得很疑惑,我想着你明明就是崔于寒的千金崔铭铭,被托付到白家后改名白绣锦的,怎么这里又多了一个崔铭铭?我派去查此事的人,终于找到了崔家的一个仆人,他说,崔铭铭确实跟着崔大人到了北疆的,所以死去的崔铭铭才是真的。至于后来托付到白家的崔铭铭,其实是一个替身。所以说,崔于寒不是你的父亲。”
秦玖看着颜聿的脸色,知道他并不是胡诌。她是第一次知道,白绣锦不是父亲生前好友崔于寒的女儿,而是冒充父亲生前好友的女儿的。假若真是这样,那么白绣锦当年到她家,本来就是有阴谋的。对于这个消息,她心中还是极震惊的,白绣锦若不是崔铭铭,那么,当年,托付给白家的白绣锦到底是何人?或者是说,崔于寒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而这件事,父亲白砚知道吗?
秦玖问道:“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颜聿眉睫轻挑,静静望着秦玖,“因为我一开始疑心你不是白绣锦,便去调查了他们的下落,如今,我相信你是白绣锦。只是,你却不是崔铭铭。”
原来,他早在她说自己是白绣锦时,便去调查了这件事。他说他相信自己是白绣锦,可是听在她耳里,却像是他根本不相信一样。
连这么隐秘的事情他都查了出来,那么,她可以确定,颜聿其实知道自己不是白绣锦,至于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白素萱,她不太清楚,但是,她决定不去问。
颜聿却并不打算放过她,眯眼问道:“九爷,这件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既然是代替崔家千金去的白家,那么你又是谁呢?”
秦玖眉头轻蹙,半晌轻笑道:“一个,原本不该再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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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天气晴朗,但掖庭内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这里戒备森严,罪奴们都悄无声息地做着自己该做的活,无人敢大声说话。宫苑深深,虽人员众多,处处却只有无言的沉寂。只有捣衣槌的声音,沉闷而单调地传了过来。
秦玖只带了红罗和绿绫入了掖庭,掌事太监王公公带着小太监出来相迎。秦玖问了浣衣女的所在,便随着王公公走向浣衣的院子。
浣衣房的院内排列有致地栽种着许多竹竿,上面晾晒着各色衣衫。因是罪奴,她们所洗的大多是宫中侍卫以及太监的服饰,多以青色为主,没有一丝亮色。
一伙伙的罪奴聚集在一起,默默无声地浣衣。她们平日在这里劳作,鲜少见到外面的人进来,忽然看到秦玖和红罗绿绫走了进来,都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她们。
王公公呵斥道:“还不快干活。”
院内这才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捣衣声。
秦玖的目光一掠,很快便看到了苏挽香,她身着一身粗布罪奴衣裙,遮住了她窈窕的身姿,从宽袖中伸出来的手指,因被冷水泡得久了,显得红通通的。苏挽香低垂着头,举着手中的捣衣槌,一下,一下,使劲地捶打着放在青石上的衣衫。
秦玖的目光扫过苏挽香,对身侧王公公微微一笑,低声道:“有件事要劳烦王公公,我今日过来是奉严王之命查案的,还请王公公让这些罪奴们将脚下穿的鞋子脱下来集中到一起,我们要查看一番。”
王公公点点头,很快命小太监们行动了起来,片刻后便将罪奴们的鞋子全部收集了过来,放到了一侧屋内查看。片刻后,红罗走了过来,在秦玖耳畔道:“九爷,查出来了。确实有一双鞋子脚底沾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