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云初夏及时使了个眼色,秦士骑才镇定下来,一双老眼里却满是激动。
“原来是秦老爷子。”云初夏道。
“正是老朽……不知六公子到此,真是罪该万死。”秦士骑说着,腰都要俯到地上去了,诚惶诚恐。
“本殿的身份,还望秦老爷子保密得好。”
秦士骑连忙应声,“是,是……”
……
这头正厅里,晏清潭依然保持着知书识礼的样子,她心里其实狠狠一揪,晏泠溏看着同她差不到几岁。她七岁时赵姨娘才进得门,断然不能有这么大的女儿,难不成她那爹早就同别人暗曲私通?什么伉俪情深,原来不过都是假装出来的!
陡然生了滔天的怒意,她却低眉顺眼道,“清潭自然是不像晏小姐那般尊崇,晏小姐这样高贵的身份,寻常人都是攀不起的。”
晏泠溏隐隐透着一丝得意,却不好表现出来,只是默不作声。
府尹夫人握着女儿的手算是安慰,一边又怒瞪梅巷。她刚一进门,当梅巷同晏清潭是一道上的,自然很是不客气。听到晏清潭都这么说,她才正眼瞧他,只见晏清潭举止自然优雅,倒像是受过大家庭的礼数教养。
梅巷面上有些羞赧,他是个知理的,见着秦府似乎见了贵客,怕是没工夫折腾他这事,还是当从长计议的好,施了一礼也便离了去。
秦念抬起朦胧的泪眼望着梅巷走了,一转身抹了泪跑回闺房去了。府尹夫人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了,立马追了上去。
瞧着这秦二小姐跟那梅巷甚是难分难舍,晏清潭微微叹了口气,只可惜了梅巷是戏子,这秦老爷子大抵是个儒生,十足顽固,当是对着戏子反感至极。
晏泠溏缓步走过来看着她,温和得笑了笑,道,“瞧着你也是个懂礼数的,只是不知因何沦落到无处可去。我身边正好缺个二等丫鬟,称我意了自然也不会亏待你,顶少吃穿不愁,你觉着呢?”
晏清潭心下冷笑,当真是狗眼看人低,要我侍候你,想得倒是不错。她不说话,只看了秦修一眼。
“晏姑娘在府上一时,就是客,秦修还预备好好谢谢她呢?住处也自然老早就安排好了,表妹是在同我抢人么?”秦修向来看晏泠溏不顺眼,自他亲眼见着她责罚院里丫头的手段就知道,他这个表妹,绝非什么善茬。
晏清潭早先便和他说了,秦念归家自然是好的,只怕会终日以泪洗面,再也开心不起来。她是有个法子不假,前提条件是秦修必须在秦家护着他不损分毫。秦修是秦家嫡长子,他自然有这个能耐,再加上不忍秦念伤心,也就一口答应。
晏泠溏一听,怨毒地看了一眼秦修,大概人的反应是相互的,她对这个草包表哥也没什么好态度。
“晏姑娘好歹在这,她自个做的主张才是个准,表哥怎么私下替人做了主张?在御使府,俸银丰厚不必说,平日打赏也是不少的。”幽幽地说完,晏泠溏又是看着晏清潭,她瞧着她面上带笑,这人很机灵,又这般乖顺讨喜,她愈发想收为己用。京都御使府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的居所,自然比四处奔波要好,她不信她不会做这打算。
晏清潭却仿佛没听懂,疑惑地看看秦修又抬眼看她,“什么打赏?”
秦修哼了一声,“表妹这么喜好那些华贵头面、朱钗玉镯、锦绣衣裳,怎么会随意拿出来赏人?”
晏泠溏以为她从未做过丫鬟,不了解还有打赏这回事。本来一个半个丫鬟的,她也不在意,秦修在旁添油加醋可就不同了,她可不能叫他笑话了!这个丫鬟,她还就要了!晏泠溏当即咬咬牙,褪下手腕一对翡翠镯子,塞到晏清潭手里。“这些是赏你的。”
秦修吃了一惊,他那小气的表妹何曾有这么大方的时候?他记得这对镯子还是去年她生辰陈将军的嫡次子送的,镯子似浑然天成,偏又精致绝伦,她可是喜欢得紧的。现今他不过照着晏清潭的意思激她一激,就把镯子赏了出去?